第50章 约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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宿舍没办法写作，一时间又租不了合适的房子，陈力略一盘算，提了自己的行李大包，直接离开了复旦。

巴老给他的信中，不是说可以‘赴沪改稿’么？

《亮剑》已经发表，不需要改稿，可是，他手头不是还有一份关于戏子和婊子的小说手稿嘛。

去了先找编辑，问一声能不能发表。

如果能发表，是不是需要修改润色？如果不能发表，我住你们编辑部的招待所，重写一本吧。

当然，如果可以，重写两本也行……

从复旦出发，换乘两次公交车，磕磕碰碰的经过十七八站路，耗费一个多小时，陈力方才来到黄浦、静安二区之间的‘巨鹿路’。

看得出来，这一片地方，跟复旦所处的邯郸路，差不多是两个世界。

四十几年前，邯郸路一带，基本上处于‘城乡结合部’，距离市中心不远，可是，周围多以平房、二三层水泥房为主。

《收获》编辑部所在的巨鹿路一带，则更加洋气。

毕竟，这片地方一面是黄浦，一面是静安，若能登高而望，便能看见东面的黄浦江和外滩。

在巨鹿路西口下车，陈力扛着大包，一边大踏步赶路，一边还不忘欣赏这条长达2200米的老街。

与邯郸路相比，巨鹿路一带的街道略显狭窄，但道路两侧的花草树木，更加苍翠而古老，时不时的，便能看到一座座独门小院，黑色的铁艺大门。

‘要买房，首选这地方。’

‘对于这种不良的社会风气，必须要进行深入而彻底的批判！’

很快的，巨鹿路675号到了。

这是一座、不对，这是一片挺洋气的建筑，一个半新旧的铁艺大门左侧，挂了好几个牌子。

沪上作协，《收获》杂志编辑部，《沪上文艺》……著名的《萌芽》杂志，要在1981年才能复刊。

“您好，我叫陈力，我要去收获编辑部。”

陈力迳直走到门房窗口，将一张苦水镇李家咀大队陈家沟生产队的介绍信递过去，然后，又递进去一张收获编辑部的‘改稿通知单’。

“你叫陈力？”

“你就是陈力？哎哟我去，总算把你给等着了！”

门房大爷没出来，一位年约30岁左右的精瘦小男人窜出来，一把抓住陈力的胳膊：“走走走，赶紧的，我请你吃肉喝酒！”

“你是西部人，沪上的甜食吃不惯吧？”

“哈哈哈，我就知道，你们北方人啊，根本就吃不惯沪上的饭菜，看着花样儿多，精致，可就是不好吃，不过瘾啊……”

陈力直接被搞蒙了。

他站着不动，任凭这精瘦小男人使劲拽了好几下，纹丝不动……

“你谁啊？我认识你？”陈力皱眉问道。

这个精瘦小男人，一看就不像個好人，脸颊无肉，面皮白净，戴一副黑框眼镜装什么文化人？

“陈力兄弟，咱借一步说话。”精瘦小男人左右看看，拽着陈力的胳膊，又想往旁边拉。

如此一来，陈力就更不乐意了。

他一把甩开精瘦小男人的撕扯，随手放下肩头的大包，皱眉说道：“这位同志，请自重！”

“大庭广众之下，你这般拉拉扯扯什么意思？信不信我要喊人了？”

精瘦小男人无奈，不再拉扯……实际上，他也拉不动，这个陈力，一米八几的个头也就罢了，关键是一身的腱子肉，不愧是陈家沟生产队出来的人，力气不是一般的大啊。

“陈力同志，我不是坏人！”

精瘦小男人的双手，依旧抓紧陈力的胳膊，低声说道：“我来自燕京，我是人民……”

陈力的胳膊一抖，将这精瘦小男人推开两步，大声嚷嚷：“燕京人民就了不起？你要打劫还是行骗？”

他提了大包，大踏步走到门房窗口：“大爷，有电话没？我要报警！”

精瘦男人慌了。

门房窗户里，探出一颗花白脑袋，却是个糟老头子，戴一副脏兮兮的眼镜：“你是《亮剑》的作者、陈力？”

陈力点头：“对。”

老头儿呵呵一笑：“怪不得让人追到编辑部门口了……您请等一下。”

本来坐在里面看热闹的老头，很快就走出门房：“陈力同志，请进！”

说话间，老头儿‘啪’的一声，敬了一个十分标准的军礼：“独立团二营三连一排机枪班机枪手孟国昌，给陈力同志敬礼！”

看看这事闹的，沪上作协的门房老大爷，不仅是《亮剑》的铁粉，好像还真是‘独立团’的机枪手……

陈力‘啪’一下，还了一个更加标准的军礼：“陈力，前来报到！”

门房大爷，“啪”的一个立正，肃然说道：“陈力同志，请进！”

“……”

被晾在一旁的精瘦小男人，看着人家一老一少‘啪啪啪’的互敬着军礼，就像在演话剧……他都傻眼了。

还能这么弄？

他伸出自己干瘦、白皙的手，试了好几下，终究还是没敬一个军礼。

自己一介书生，又没当过兵，虽说在当知青时，他也曾参加过民兵训练，可终究不是正规军，人家这一套，他真心弄不来。

“陈力同志请留步！”

眼看着陈力提着大包，大踏步走进作协院子，精瘦小男人急眼了，喊了一嗓子，就想趁机追进去。

不料，不等他进门，领口便被门房大爷劈手揪住了。

“这位同志，军事重地，闲杂人等请勿乱闯！”门房孟大爷义正词严的警告一句。

不就是沪上作协大院嘛，还军事重地……精瘦小男人摸出一包6毛5分钱的软华子：“大爷，您抽烟。”

门房大爷冷笑：“抽个屁！”

“想跟《收获》杂志抢作者，问过独立团全体将士们了吗？再不滚蛋，扭送伱去派出所！”

精瘦小男人一脸的悲怆：“大爷，这几日，您可吃了我好几包点心，抽了七八盒大前门……”

……

摆脱精瘦小男人的‘纠缠’，陈力大踏步上楼，很快就来到了《收获》杂志编辑部。

一层楼里，只有五间办公室，三小两大，红漆木门看着挺陈旧；另外还有几间房子，装了铁皮门，估计是资料室、档案室吧？

出于上一辈子养成的习惯，陈力提着大包，先走了一遍整个楼道，这才敲了敲其中一间的门：“您好，我是作者。”

“我是来改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