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朱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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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陈力美滋滋的样子，郭酌老师笑眯了眼：‘这样的作者，真好，太自觉了。’

哪像有些作者，小说写的好不好，姑且不论，单就是写作态度，就很不端正嘛。

比如那个张先亮，都在招待所里蹭吃蹭喝三个多月了，一个短篇《刑家老汉和狗》，愣是修改不完了……

“小陈啊，稿子我先看，你也给自己放个假，休息休息，当作家的，首先要学会劳逸结合。”

说话间，她在抽屉里一阵翻找，拿出一张稿件录用通知单和一张稿费单。

陈力接过来一看，心跳有点加快：“不对啊郭老师，咋这么多？”

稿费单上，赫然写着【叁仟叁佰柒拾玖圆整！】

也就是说，22万字的《霸王别姬》，竟然挣了3379块钱……这是千字15？

陈力知道，眼下国内最高稿酬，才是千字7元，只有一些名家名作，才会偶尔破格，达到令人艳羡的千字10元。

“郭老师，我一个新人作者，是不是稿费开太高了？”他有些担心的问道。

郭酌笑呵呵说道：“多乎哉？不多也！巴老说了，像《霸王别姬》这样的优秀作品，就算开再高的稿酬，那也是应该的。

老爷子说，只可惜喽，不能用银元给陈力同志结算稿酬哟。”

陈力终于明白，《收获》之所以能成为国内纯文学刊物的“大哥”，是有原因的……

郭老师学了一句老爷子的川沪普通话，把她自己都惹笑了：“小陈，你在沪上无亲无故的，这样好了，大姐今天请假，就陪你逛一逛沪上。”

说话间，她便开始动手收拾桌子，一看就是真心要当一回‘知心大姐’。

陈力有些不好意思，咧嘴笑道：“郭大姐，这样的，我媳妇还在学校上课，一個月没见面了……”

他的话音未落，郭酌老师眼前一亮，一脸八卦的笑问：“怎么，才18岁就娶媳妇了？”

“小心让学校知道，给你个处分啊。”她玩笑说道。

陈力赶紧澄清：“是娃娃亲，小时候定下的娃娃亲，还没结婚呢。”

郭老师爽朗笑道：“娃娃亲也是亲，未婚妻也是妻，走走走，咱们这就去你们复旦，接了你小媳妇，我就充个大，给你们小两口当大姐，好好请你吃一天沪上美食！”

陈力无奈，只好答应下来。

此外，他的《一张欠账单》初稿写完，也该让黑脸教官靳老二瞅一眼，毕竟，故事原型就是他大哥。

至于说复旦中文系那边，他还真的不用担心。

眼下的《收获》杂志，地位超然，不要说沪上的复旦中文系，便是燕京大学中文系，一旦得知自己的学生，有作品要在刊物上发表，简直是一件了不得的大事。

郭老师看着文静，朴素，活脱脱一居家大姐，想不到，她竟然也有雷厉风行的一面。

为了节省时间，让陈力小两口能玩的尽兴，她还特意给沪上作协的负责人打了一个电话，带了一部轿车。

等到轿车开过来，陈力一看，吓了一大跳：“沪上牌SH771……”

这可是70年代沪上研发的一款‘豪车’，好多零部件，纯手工打造，发动机德意志进口，媲美当时的奔驰！

“走吧，这是巴老的配车，只不过，他很少用，单位上也基本不用，都快停报废了。”

郭老师笑着解释：“老爷子叮嘱过，只要是你陈力的事，就是《收获》编辑部自己的事，而且，还是头等大事！

大姐今天也算沾了你的光呢，哈哈。”

陈力连说不敢，轻车熟路的坐上副驾驶位置：“等会儿接了我媳妇，就当我们两口子陪郭大姐逛街！”

豪奢的车厢里，充满了欢乐的气氛。

不料，轿车刚驶出作协大院，却被一个人站在当路拦住了：“停车停车，陈力同志，我看见你啦！”

好吧，竟然是那位自称‘来自燕京人民’的精瘦小男人，难不成最近这十几天，他就守在大门口？

陈力放下车窗，探出半个脑袋，皱眉问道：“你谁啊？我不认识伱，你这人怎么夹杂不清嘞？”

车厢里，郭酌老师早就笑弯了腰，悄声问道：“你真不认识这家伙？”

陈力摇头。

他真不认识这个人。

郭老师给司机师傅交代一声，让打开车门，她对着外面那精瘦小男人喊了一声：“朱老师，您怎么还没回燕京啊？”

“来，上车说。”

挡在轿车前面的精瘦小男人大喜，哈哈笑着，弯腰钻进车厢，开口就嚷嚷：“郭老师您的心肠也太硬了，明知道我每天守在你们作协大院门口，结果倒好，你们编辑部的同志，一个个的，全都走侧门。

哎呀呀，您看看，我这都瘦成什么样子了？

你们这是把我当贼防啊？再怎么说，咱们也是一条战壕里的战友，都是文化人嘛……”

郭老师笑眯眯说道：“你们燕京太骄傲，人家小陈高攀不起，只能投奔我们《收获》，这有什么办法呢？”

精瘦小男人唉声叹气，苦着脸，伸出右手：“陈力同志，我是《人民文学》的编辑，朱炜。”

陈力好一阵无语：“……”

原来，这位大佬不是“燕京人民”，而是来自燕京的《人民文学》的编辑啊？

真要说起来，《人民文学》编辑部的编辑团队，个顶个的都是人物，有王濛那样的大佬，写小说，当编辑，搞行政，平步青云，最后成了文化方面的部长。

这个朱炜，也是一个人物，先在《人民文学》当编辑，因为解决不了燕京户口问题，曲线救国，先去《中X青年》当记者。

79年前后，正是他在两个报刊之间的‘兼职’期。

后来，朱炜调入三联书店，创刊《三联生活周刊》，一度成为传媒界的传奇和风云人物……

陈力与朱炜握手，故作不知《亮剑》退稿一事，一脸无辜的笑问：“朱老师您好，我们之间不认识啊，您找我有事？”

朱炜的一张脸，登时便拉胯了。

“陈力同志，实在抱歉，当时你的《亮剑》邮寄到《人民文学》，刚好是我审稿，因为……因为，咳，丢人呐！”

朱炜一脸惆怅，使劲搓着脸颊，旋即又豪气勃发，大手一挥：“好了好了，事情都过去了。”

“废话不说，郭老师，陈力同志，这样，接下来的一个月内，你们在沪上的花销，我朱炜包圆了。”

“想吃吃，想喝喝，就算我卖掉沪上的房子，也要款待好陈力同志……和郭老师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