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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掉牙的乌尔苏斯拖拉机,力气贼大,速度贼慢,回到红宁县城时,已到傍晚。
陈力给郑书记打了电话,重点提了一句林辅导员的身份,说她是复旦的老师,林云芝教授的女儿。
郑书记大喜,让他们三个人就在县农机站门口等着,他亲自过来接。
七八分钟后,一辆吉普车狂奔而来,郑书记还没下车,就大笑问道:“大冬天的,坐拖拉机的感觉咋样?”
陈力咧嘴笑道:“挺好。”
带着两个姑娘钻帐篷,一路颠簸,东倒西歪,还靠在常书兰温软的身上小睡片刻,能不好嘛……
常书兰羞红了脸,没说话。
林辅导员则上前一步,落落大方的伸手:“您好郑书记,我叫林燕如,陈力同学的辅导员老师。”
郑书记赶紧上前握手:“林老师,一路辛苦啦!”
“您的母亲林云芝教授,眼下就在陈家沟,她们都很好……小陈,行李卷塞车里,咱们先去吃饭。”
陈力‘哎’一声,提了大包小包的,一股脑儿的塞进吉普车:“赶紧的,上车。”
看着活蹦乱跳的三个孩子,郑书记笑了:“走吧,吃过饭,咱们一起去陈家沟。”
几个人坐着吉普车,很快来到县招待所。
“红宁县穷,没什么好吃的,林老师,实在对不住啊,”进了一个简陋包厢,郑书记吩咐一声,让服务员赶紧上菜。
四道热菜,两道凉菜,一碗油泼辣子,几样小咸菜,外加一大盆臊子面、六個杂面馒头……算是县上招待的最高规格了。
郑书记是援朝老兵,吃饭时,腰杆子挺得笔直,吃得也很快,三下五除二,两个杂面馒头、三碗臊子面就下了肚。
陈力吃得更快。
这家伙吃饭时,一般不说话,闷声大吃,稀里哗啦一顿扫,四道热菜,最少被他一个人吃掉了三道。
再加五碗热乎乎、香喷喷、光溜溜、白生生的面条……啧,还是家乡的饭食最顺口啊。
“郑伯伯,给,这是文老师看病时的花销,”饭后,四个人喝着面汤‘灌缝’,陈力掏出320块钱递给郑书记,“这一次,我和书兰欠您一个天大人情。”
前段日子,陈力打电话,让郑书记接了文老师在县上看病,郑书记一看文老师的状况,二话不说,直接送去长安城的大医院。
检查结果出来,果然是肺痨。
就是后来人们常说的‘肺结核’,在省城医院治疗一个月,总算基本痊愈,一应花销320块钱,都是郑书记的爱人郭凤英老师垫付。
郑书记没客气,接过钱数了数,这才塞入上衣口袋:“得亏你和书兰提醒及时,没有耽误太久,要不然,就麻烦了。”
常书兰赶紧起身,说了好几句感谢的话语,就十分的诚恳。
要知道,结核病在眼下而言,虽然能治,但治愈率不敢保证,死亡率大概在35%左右吧。
至于说农民,进不起医院,也没有‘及时治疗’的意识,一旦得了这种瞎病,只能躺在炕上等着。
有的人命硬,吃几十片安乃近、去痛片、甘草片,能扛过去;
有些人,很快就没了,全村吃席……
“走吧,送你们回陈家沟,”郑书记站起身,大踏步出门,“你大伯、杜主任他们搞的很好,这一趟回去,保证让你们大吃一惊。”
“林教授和她的学生们,也是大有收获,已经初步筛选出七八种可以人工培植的名贵中药材,她是我们红宁县的大贵人啊……”
……
前往陈家沟的路况不好,百十里路,吉普车跑了将近两个小时,半夜十一点左右方才抵达。
冬夜寒凉,夜色已深。
村中陋巷太过逼仄,吉普车进不去,几个人只能在村东头下车。
“这就是陈家沟啊。”
下车后,裹了一件崭新军大衣的林辅导员,冷得缩着脖子,宛如一只鹌鹑,睁大了眼,看着眼前乌漆嘛黑的一片村落:“西北一带的村子里真安静,真美!”
“如果大家都能吃饱饭,就更美了,”对于林老师的‘小资情调’,陈力毫不客气,“走吧,先去文老师家。”
郑书记说过,林云芝教授在这一段日子里,一直都住在文老师家,她的十几名学生,则分成了两部分,男生都住在陈力家,女生住在大伯陈耀祖家。
为了林教授一行人的安全,县武装部向上级请示,派了一个排的同志,全副武装,就驻扎在打麦场。
“燕如,哎呀,你这孩子咋跑来汉西了?”
“你爸爸知道不?”
“这孩子,太不像话了!”
甫一见面,林云芝教授看见女儿林燕如,大喜过望的同时,忍不住便是一阵絮叨:“看看你这惫懒模样,一个小包都挂在陈力身上,哎呀,太不像话了!”
众人皆笑。
很快的,闻讯赶来的陈耀祖、杜主任和一部分村民,纷纷聚拢在常书兰家的破旧小院里,寒暄着,招呼着。
文老师高兴极了,带着常书兰、常书月、常书婷几个女儿,快手快脚的生火起灶,先让大家洗了一把脸。
陈力的五个叔叔也赶了过来,不进门,就蹲在常书兰家大门一侧,默默卷烟,吸烟,就像五尊沉默的门神。
村子里的一些半大小子,在陈刚的带领下也赶来了,缠着陈力,非要让他讲一些写作文的技巧……
一时间,沉寂的陈家沟,热闹起来了。
因为安装了变压器,通了电,好家伙,家家户户的电灯泡亮起来,就十分的壮观。
“林教授,辛苦了!”
一阵热闹后,郑书记走到林云芝教授面前,‘啪’的便是一个军礼:“红宁县人民,感谢您和您的学生!”
林教授赶紧摆手,温言笑道:“其实,我们一点都不辛苦,有吃的,有住的,比起当年咱们这些人打仗闹革命,算个什么呀。”
郑书记点头,颇为感慨的说道:“是啊,这点苦,算不了什么;
林教授您可不知道,前些年,我在长安城那边工作,干这个,不允许,干那个,犯错误,啥也干不了、干不成,那才叫憋屈。”
林云芝教授感同身受,叹一口气,苦笑道:“年轻时候,想干事干不了,现如今,能干事了,我们都老了。
不过还好,孩子们都长大了。
老郑,看看这些孩子,多好,尤其是陈力同志,复旦中文系高材生,那么大的作家,心里头,却始终装着陈家沟,装着红宁县,装着这片土地上的农民人啊。”
郑书记转头,看着被一群半大小子围追堵截的陈力,忍不住笑眯了眼:“这臭小子,真不赖!”
“只可惜,他被书兰那丫头给抢了先,要不然,我还真想把小女儿嫁给他,当他的老丈人!”
一句话,让周围几人,哈哈大笑起来。
……
【PS:说几句家常话。】
最近几天,老母亲住院,眼底缺血性视神经炎,很麻烦的一个病,小白在手机上码字没思路,写的有些拖沓,谢谢大家的理解和宽容,一路追读、留言,给了小白以最大的支持。
感谢!
好在今天大夫通知,预计还有一个多星期,母亲就能出院,小白就能认真写好这个故事了。
陪护老母亲,最大的收获,就是每天能“采访”老人家——
1953年生人的老母亲,对于78年前后、西北一带的农村生活细节,记忆犹新,絮絮叨叨的讲了很多。
家有一老真是宝。
侍奉老人身边,听一些遥远而悲伤的故事,小白感觉很幸福,算是因祸得福吧。
哈哈,苦中作乐,挺好。
唯一的麻烦,便是存不下稿子……就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