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进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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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年，林云芝教授和林辅导员母女二人，没有返回沪上，而是留在了陈家沟过年。

林云芝教授很忙，整天和文老师呆在一起，整理调研资料，撰写文章，画表格，为了陈家沟的‘名贵中药材种植’一事，殚精竭虑。

林辅导员却是个闲人。

这姑娘野的很，拉着常书兰、陈翠兰、常书月、常书婷等一大帮丫头，整日介的在村子里瞎转悠，时不时的，还跑到附近的山林里去玩耍。

她们缠着大伯陈耀祖，教会了她们压弹匣、拆卸保养枪械，也教会了她们瞄准打枪。

好家伙，这一下惹下了大麻烦。

在林辅导员的鼓动、教唆下，几个黄毛丫头，背着56式半自动、中正式和三八大盖，想办法搞了几件民兵训练服，愣是组成了一支‘红色娘子军’。

方圆二三十里的野兔、山鸡、野鸡等小动物，倒了血霉，短短二十几日，就快要被吓破胆了。

几个姑娘的枪法不行，问题是，人家跑的快啊，砰砰砰一阵乱枪，那些野鸡、野兔什么的，疯狂奔逃，也不知道有没有撞树上死掉的。

在此期间，她还去过附近的好几个村落……回来后，这位复旦中文系的辅导员老师哭成了泪人。

她告诉陈力，她错了。

刚开始，她不信陈力说的话，认为这家伙是在夸大其词，把红宁县人说的有多穷、多落后，十几岁的姑娘，下田干活不穿裤子……

她亲眼看过后，信了。

她说，在杜家台村，她就见过好几户人家，大过年的，五六个姑娘窝在土炕上不肯下来。

她亲眼看过后才知道，那几户人家太穷了，好几個姑娘，大的都快18岁了，母亲和女儿们，只有一条能遮住羞处的裤子，谁出门干活、尿尿上茅厕，谁穿那一条裤子……

那一日的林辅导员，哭的稀里哗啦，像个悲伤而绝望的孩子，眼泪鼻涕糊了大半个脸。

就丑的……还想扑到陈力怀里哭一会儿，结果，被他毫不留情的一把推开了。

就差说一句：‘林老师、请自重！’

当然，这个林辅导员也并非一无是处，她的开车天赋很好，很快就熟练了‘东方红28’的操作。

在陈力的‘引诱’下，她成了大伯陈耀祖和五个叔叔的‘教练员’，手把手的教大家开拖拉机……

……

陈力的生活，没有多大变化，过了大年三十，他就立刻进入了读书、写作的状态。

每天4000字保底写完，心有余力，随手能写就写，不想写，就读读书，散散步，每天还能保证二三百个俯卧撑、仰卧起坐。

长期坚持下来，他都练出四块腹肌了。

尤其是他的两条胳膊，肌肉隆起，遒劲有力，黑黝黝的，估计能挂好几个常书兰。

每一个晚上，常书兰都会溜到陈力家，跟他见个面，让自己的男人牵一牵手，亲一亲额头，占一点小便宜。

至于说，陈力还想更进一步……那是不可能的，她才不想贪图一时之快，而害了她的陈力哥。

这日子，就十分的惬意。

很快的，就到了2月底，元宵节前后，他们几个人该回沪上了。

不料，就在陈力、常书兰、林辅导员几个人收拾行囊，准备出发时，郑书记来了。

“陈力同志，收拾好行囊，立刻出发。”

郑书记一口水都没喝，帮着陈力几人，将大包小包的一股脑儿塞进吉普车，吩咐司机，立刻开车。

大伯陈耀祖、文老师几人见状，忍不住低声询问，郑书记却很严肃的告诉他们，陈力同志要去燕京开会。

书记叮嘱，关于陈力同志的一切消息，不准打听，不准散播。

文老师很紧张，一张清丽的脸，变得有些煞白，眼底之间，就很是担忧。

大伯陈耀祖却咧嘴笑了。

看样子，应该是队伍上来了命令，让陈力去干什么，在老爷子的心里，这个侄儿不去当兵打仗，始终是一个疙瘩，解不开的心结。

老陈家的种，不去当兵吃粮打仗，往死里干洋鬼子，简直就是浪费……

郑书记将常书兰、林辅导员送上火车，便带着陈力赶往蓝田。

在一个十分简陋的机场，陈力这一辈子，第一次见到了几架战机和一架客机。

“陈力同志，到了燕京，不要乱说话。”

送君千里，终有一别……陈力登机的时候，一贯沉稳、严肃的郑书记，都有些惴惴不安，低声交代一句：“到了那边机场，应该有人接。”

接下来将近两个小时的旅程，陈力的心情略微有些激动。

他大致猜测，此番能乘坐‘专机’奔赴燕京，应该是《一张欠账单》的缘故。

不得不说，这篇小说的后劲儿，还真大……

果不其然。

飞机抵达燕京西郊某一小型机场后，他在两名军人叔叔的陪同下，转乘一辆军牌吉普车，一路狂奔，迳直入了燕京城。

同样的，对方不说话，问了也白问，陈力干脆闭目养神，睡了一觉。

七拐八拐的，日影偏斜时，他被送进了故宫西侧的一座海子大院，住进了一栋低调而朴素的宾馆。

“后天下午3点半开会。”

“专家楼所处的院落，您可以随便走，随便看，食堂就在二楼，早上7点到8点，中午12点到1点，晚饭6点到7点。”

“其他地方，不要乱闯。”

“有什么事，可以打内部电话，也可以摁桌上的绿色按钮，值班同志3分钟内就可以抵达。”

安顿好陈力，一名年轻的兵哥哥，简单交代几句，便直接离去了。

看样子，应该不是什么坏事。

陈力痛痛快快的洗了一个冷水澡，泡了一杯茶，打开14吋电视机，津津有味的看了起来。

嚯，竟然还是彩色的，应该是小日子制造的进口货。

春浓满楼情变比……夏威夷之春……民谣世界专辑……天方夜谭……街头巷尾……

这年代的电视屏幕小，雪花大，刺啦刺啦的闪着一道道彩色条纹，看着挺费事。

播放的节目简单、朴素而粗糙，没什么意思，陈力却饶有兴味的看了一个多小时。

‘叮铃铃、叮铃铃！’

就在陈力沉浸于看电视的快乐中时，桌上的电话响了：“喂，您好，陈力同志吗？”

“对，我就是陈力。”

“您好，我是专家楼前台值班员，食堂快下班了，请问您要不要就餐？”

这服务，杠杠的……陈力赶紧笑道：“好好好，我这就下楼。”

三五下穿好衣服，陈力‘噔噔噔’下楼，迈开大步，迳直来到二楼食堂。

果然快下班了。

偌大的食堂大厅里，只有寥寥两三个桌上，还有几名客人在就餐，他们说话的声音很轻，安静的很。

“同志，吃饭需要饭票吗？”陈力直奔其中的‘川菜’窗口，弯腰问道。

“不要钱，不要票，”窗口里，一个脸蛋圆乎乎的小姑娘脆生生笑道，“不过，快下班了，您得赶紧点餐。”

陈力一听吃饭不要钱不要票，能白嫖，登时觉得心情大好：“那就随便炒几个荤菜，青椒肉丝，宫保鸡丁什么的都行，再来七八个馒头。”

“我饭量大。”他补充一句。

窗口里，那位圆脸蛋小姑娘愣住了，讷讷说道：“同志您好，上面有规定，每个人最多只能点两个菜、四个馒头。”

陈力的脸色，登时便有些拉垮了。

急吼吼赶了一天的路，又是吉普车，又是飞机，这都饿了将近十个小时了，两个菜、四个馒头……根本吃不饱啊。

“好吧，那就给我打两个菜，四个馒头。”

他心里清楚，进了这种深宅大院，言行举止得讲究一些。

他笑眯眯叮嘱一句：“麻烦给大师傅说一声，炒菜时油多些，肉多些，辣椒多些。”

圆脸小姑娘笑了：“好吧，请您稍等片刻。”

陈力使劲搓几下脸颊，挑了一个距离打饭窗口最近的桌子，端端正正落座……

“小陈？陈力同志！”

“你什么时候来的？来来来，坐我们这一桌，咱们一起吃。”

就在此时，临窗的一个饭桌上，突然有人对着陈力招一招手，大声招呼了一句。

陈力转头，大喜：“郭老师、李老师……哎哟，巴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