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快步往楼上冲。
徐司前大喊:“别进去。”
女孩根本不听,她执拗掀开房门,冲进大火——
着火点在厨房,屋内烟雾弥漫,沙发和窗帘已经燃烧起来,气味呛人,凌霜顾不得许多,直奔卧室。
还好,衣柜没着火,只是烟雾太大,她一边咳嗽,一边在柜中疯狂翻找。
盒子还在,她将它紧紧抱在怀里,起身往外跑。
客厅地板在那一刻发生轰燃,刚刚的来路已经被大火吞没,红色,到处都是红色,就像喷溅的血……
那一瞬间,她想到了凌霰。
大火将氧气变得稀薄,鼻腔刺痛,呼吸难受。
“咳咳咳……”她下意识往后退开一步,心脏扑通直跳,手心忽然被人坚定握住,男人掌心宽阔滚烫,她无心细辩,只觉心悸刺痛。
“快走!”徐司前的语气不容辩驳。
凌霜和他一起冲到门口,惊诧地发现他裤脚被火燎燃了。
她举起手里的纸盒,用力拍打他脚上的火焰。
徐司前裤子上的火焰熄灭,两人身后已是一片火海。
“火可能会蔓延,”徐司前握住凌霜手腕大声说,“你去通知楼下邻居,我去通知楼上。”
凌霜有些颤抖,但头脑清醒,她立刻冲到隔壁敲门。
整栋楼的人,陆陆续续从大火里醒来逃生。
十分钟后,消防车赶到现场,开展救火。
邻居们站在楼下忧心忡忡。
凌霜有些脱力,她坐在花坛边上,抱着胳膊微微发抖。那个她拼命抢出来的盒子,因为刚刚的碰撞,已经散架。
徐司前在她身旁蹲下,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安抚:“别怕,没事了。”
“有烟吗?”凌霜看着他,问得真诚,一双眼睛雾气朦胧,像只脆弱的小兽。
“没有。”徐司前在口袋里摸了摸,找到一块巧克力递给她,“只有这个。”
都行,只要能让她暂时转移注意力就行。
凌霜剥开糖纸,几口将它咬碎。舌头麻木,根本尝不出什么味道。
下半夜,风很冷,徐司前将外套脱下来,披在她身上,和她并排坐在花坛上。
消防车的警报声很吵,邻居讲话声也吵,凌霜脑袋混沌,只觉得那些都是背景板。
她轻轻扯了一下身旁的徐司前问:“你刚刚干嘛冒险进去找我?”
“总不能见死不救。”他叹了口气,神情有几分无奈,“你进火场就是为了这个盒子?”
凌霜点头:“这是哥哥送我的最后一个生日礼物。”
徐司前本来想责备她闯火场,但看到那个盒子又于心不忍。
他知道那里面装的是什么。
他缓缓吐了口气问:“你这么宝贝它,刚刚怎么还拿它给我灭火?”
凌霜垂下眼睫,低声说:“是因为……你的命比较重要。”
他有被她气到,反问:“我的命比较重要,你自己的命就不重要?”
“我也不知道……”凌霜把脸埋到膝盖里,声音很低,似在啜泣。
她当时的第一反应就是救他,她好像应该找点别的东西代替,不该用哥哥送的舞鞋。
徐司前看着她弓着背,喉头滚落,心里闷得发疼。他终究没忍住,将她扯进怀里抱住。
“凌霜,你的命很重要,没有什么比它更重要。”
凌霜捏住他的衣服,呜咽出声。
徐司前轻声细语哄:“他们不断出现,就是不断给我们送线索,杀害凌霰的凶手,一定会找到……”
半个小时后,大火终于被扑灭,火势止在凌霜家里,没蔓延到楼上。
因为她和徐司前喊人及时,也没有出现人员伤亡,只是她家被火烧没了。
消防员查看现场后说起火原因是煤气泄露。
凌霜皱眉道:“我最近都没有在家做饭,煤气罐都没开怎么会发生泄露?”
那名消防员说:“原因还要进一步调查,不排除人为纵火。”
人为纵火?那些人真的好大胆!
“今晚先去我家吧。”徐司前说。
凌霜理智恢复,她退开一步,拒绝道:“我现在不能去你家,他们要找的是我。”
徐司前神色复杂。
凌霜继续说:“我哥的案子,你别查了,尽快离开南城,如果你是为了钱查案,我可以给你钱……”
“我不是为了钱。”徐司前打断道。
“那你是为了什么?”
“为了正义。”他立在花坛边,目光看向远处,缓缓吐出这四个字。
正义……
为了正义……
凌霜因为他这句话怔在原地,她没想到会是这个原因。
他千里迢迢来南城,冒险查凌霰案,只是为了正义……
他分明不认识凌霰。
“冤案总要有人查,不能因为危险就放弃,”徐司前转身,将她脸上的烟尘擦掉,微笑道,“而且,我已在漩涡中,逃不开了。”
凌霜对上他漆黑的眼睛,那里光芒万丈又深不见底,像是矛盾的集合体,徐司前从没像今天这样过。
他轻笑一声,道:“凌霜,说来你可能不信,你我的命运早已连在一起,就像风和树叶。”
只要风过,叶子就会颤动。
*
凌霜最终同意去他家暂住。
车内漆黑寂静,凌霜沉默地抚摸着坏掉的礼品盒。
她的记忆被拉扯到遥远的过去——
凌霰出事后,她不想面对舞鞋,也不想跳舞,一度精神颓丧,课也不愿上。
那天,周浔安忽然带着那双舞鞋来学校找她。
天气晴朗,他们在湖边的石凳上坐下。
“小霜同学,凌霰送你礼物是想你开心,不是让你不再跳舞。”
凌霜抿唇不语,她就是没勇气面对。
周浔安将舞鞋从盒子里拿出来,说:“我听人家说,芭蕾舞者拿到新舞鞋,都要使劲虐待一下。”
他摁住鞋面一点点压软,接着将鞋底对折继续压。
周浔安边做边和她说:“我特地找你学姐学过,你看看手法专业吗?”
周浔安表情认真,白净修长的手指在阳光下格外好看。
处理好舞鞋,他蹲下,握住她的脚踝,替她脱掉鞋袜。
脚掌被空气吹拂,微微发凉。凌霜觉得有点脏,还有点羞耻,她瑟缩着想把脚藏起来,却被他捏住脚尖。
周浔安掌心很温暖,和头顶的秋阳一样。
他慢条斯理地帮她戴上脚套,又帮她穿舞鞋。
周浔安没说谎,他当真学习过,他知道鞋带怎么绑,还知道绳结怎么藏漂亮……
凌霜看着他的后脑勺,心脏怦怦直跳,他真的很好。
穿好舞鞋,他站起来说:“凌小霜,为了哄你,我可是翘了我导师的项目。”
“我不用你哄。”她小声嗫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