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颍王的伤情像是基本养好了,如今不过是进入了常规的静养流程,但,她方才说那句话的时候,分明眉间有股抹不去的愁意,像是在为什么事忧心一般。
谢卿琬敏锐察觉道:“王妃娘娘最近可还有什么忧心之事?”
颍王妃愣了愣,面上极快地划过一丝阴霾,又很快收回了神色,摇头道:“感谢公主关心,最近王爷病愈,我哪还有什么可值得担忧的事?”
谢卿琬自是不太信,但见颍王妃这般坚持,以为她是有什么难言之隐,不方便说出来,便也没有继续追问,就此按下不提。
颍王今晨服了汤药,有些困倦,现下还在小睡,颍王妃便留她们在花厅里,一同喝着茶,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
颍王妃算是一个和蔼的长辈,相谈起来气氛也还算愉快,中途,有宫人上了一盘茶,漆盘里足足四壶,有花茶,清茶,等等,各不相同。
颍王妃浅笑解释道:“这是王爷先前去岭南带回来的茶叶,与京城流行的风味大不相同,在这里,也买不到这种,你们可以都尝尝,若是喜欢,便带些回去。”
谢槿羲迫不及待地率先拿起茶壶,给自己满了一杯,一口灌下去,喟然叹道:“好茶。”
紧接着,她又挨个将几壶茶水都试了一遍,谢卿琬瞧着她那副牛饮的样子,在心中暗自咋舌,这到底是有多好喝?像她这么喝下去,怕是午膳都吃不下了吧。
只是在喝到第四壶茶的时候,茶水入口的那刻,谢槿羲就皱起了眉头,下一刻,居然弯下身子,捂住喉咙,将那茶水的大半都吐回了杯子里。
颍王妃见她这样,笑意深浓:“我就说,这茶水,除了我家女儿喝得惯以外,其他人都喝不惯,王爷还不信,偏要和我打赌。”
谢槿羲忍不住睁大眼睛:“王婶,你是故意坑我的么?”
颍王妃不禁笑出声来:“这倒也不是,我女儿对这种茶喜欢得紧,每天都至少要泡上一壶,我还以为这是你们年轻人独有的口味,便拿出来给你尝尝,兴许也很喜欢呢?”
谢槿羲苦着脸,摆了摆手:“可不敢喜欢。”
两人的这番对话,倒激起了谢卿琬的好奇,她也给自己倒上半杯,不过倒不敢如谢槿羲那般开头就猛灌上大半杯,而是浅抿了一口。
结果,才一口,就让她亮起了双眸:“的确是好茶。”
此话一出,谢槿羲立马投来怪异的目光:“你确定?”
“长乐,你还是吃点好的吧,你再试试其他三种茶水,保管再说不出这话。”
谢卿琬依言而行,也将其他三种茶水一一试过一遍,倒也不错,只是,再没有刚才那般沁入口中,令人无比想念的滋味。
她摇了摇头,重新拿起第一壶倒的茶:“还是这个合我的胃口。”
喝着喝着,那边没说几句话,她这边就已经喝完满满一杯了。
茶盘上还放着几小碟蜜饯,有一叠,谢槿羲吃过以后,就直呼酸牙,捂着脸,无论如何也不肯再吃了,谢卿琬尝过以后,倒觉得颇为开胃清爽,边饮着茶,边一连拿了几颗。
再次伸手探去之际,正与谢槿羲闲聊的颍王妃忽然转过头来,微妙地笑看着她:“长乐的口味倒是和我女儿如出一辙。”
“我女儿有孕五月,平时最爱吃这些东西,就连那茶水,也只有她自己觉着好。”
谢槿羲听了这话,陡然得了劲,用胳膊肘去戳她,捂嘴笑:“哎呀,我就说吧,那茶水真不是正常人能喝得下去的,广宁姐姐喜欢,是因为她是孕妇,你喜欢,你难道也是孕妇?”
说着说着,谢槿羲便大笑出声,声音响彻整个室内,仿佛说着什么极为有趣的笑话一般,顺着空气,一直抵达殿宇的窗棂,向外扩散出去。
谢卿琬伸手去拿梅子的手陡然僵住了,她半倾着身体,尚未做出反应,殿门口忽然传来了另一道脚步声。
只见颍王妃讶然道:“太子殿下怎也来了?”
……
谢玦来的时候,因不想扰着她们谈话,并未叫殿外的宫人通报,待走到殿门前,正巧被抬眸扫过来的颍王妃看见了,便也不再藏着掩着,径直走了进来。
谢槿羲的笑声戛然而止,颇像一只聒噪的鸭子,突然被扼住了脖子,谢玦路过她身边的时候,淡淡看了她一眼,脑中再次响起了方才听见的她说的话。
谢卿琬看到谢玦的一刹那,手中捏着的梅子,咯噔一声掉到了地上,顺着桌角滚了几圈,她还是呆呆地看着他。
谢玦脚步微顿,随即半弯下身子,捡起那颗梅子,轻轻放在了案边,拢了拢衣袖:“琬琬,你好像有些心绪不宁。”
他看向她,眸中带着探究:“这是为什么?”
谢玦慢慢接近她,轻轻按住了她的肩膀,俯下身子,与她对视:“难道是出了什么新的状况?”
第48章
两刻钟前,昌隆殿怀仁堂,颍王半靠在床头,微笑对一旁坐着的谢玦道:“多谢太子记挂我,百忙之中还不忘特地来看望。”
谢玦垂着眸,用杯盖划了划茶盏中的茶水,淡声道:“前些日子就打算来看望王叔,只是恰巧被一些事耽搁住了。”
颍王立即露出了然的笑意:“我知道,是长乐的事吧,前几日听说她卧病在床,最近似乎痊愈了?以后可得注意些。”
谢玦缓声回:“是……”
两人又随意地闲谈了几句,颍王这些日子遵医嘱,没怎么出门,却也不免被憋得慌,遇到来看他的人,总要揪着多说几句才肯罢休,当即,又谈起了谢玦的事。
“听闻你不日便要行冠礼了,礼部那边已准备妥当了吗,身为储君,加冠之礼自然也要盛大隆重,只是,今年是在行宫,怕是不方便祭祀宗庙。”颍王略有疑虑。
“届时我会回京一趟,还是依旧礼制在京中举行,其余不变。”谢玦道。
颍王的眉头忽然蹙了起来:“可是,这个时间点回去,京中余孽尚未排查干净,又被困在其中,已是瓮中之鳖,穷途末路,怕是到了最为疯狂的反扑阶段。”
“你此时回去,岂不是公然给了他们一个可以针对的目标,纵使防卫严密,也难逃一疏,何况你在明他们在暗,各种毒辣的小手段,实在是防不胜防。”
“对于那群人来说,他们可以失败无数次,但只用成功一次,就够了。”
颍王说着,将目光转向了谢玦,眸中的意味已是十分明了:“总之,这个时候回去,实非明智之举。”
谢玦轻扯唇角,露出了清淡的薄笑,眉梢微跳,竟有几分肆意风姿:“王叔又怎知,谁才是局中之人呢?”
颍王愣了一瞬,随即恍然:“你是想以身作饵,让京中剩下没露出水面的,都倾巢而出,再将他们一网打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