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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名为驿站,但从其占地以及房屋设施来说,无异于一座华美的府邸。
里有大小院落十余座,常年有专人维护修整,根据来者的身份地位,安排不同规格的院落入住。
谢卿琬跟着指引的侍女,来到了一处格外阔大精致的院落,此时天色已将近傍晚,侍女告诉她,一应的洗漱用具已经准备好,香汤也放入了浴桶中。
谢卿琬点了点头,却在即将踏入院落的那一刻,转头问了一句:“那太子殿下呢,他现在在哪里,待会住哪座院落?”
侍女摇了摇头:“您说的奴婢也不太清楚,想必知府大人自有安排。”
谢卿琬想想,也是,皇兄来这里可不是来玩乐的,初来乍到,总要先弄清楚具体的情况。
应是有事去了,说不定正在和知府会谈呢。
于是她放下思绪,走进院子,穿过挂着花藤的廊下,来到浴房,痛痛快快地洗了一个澡,又换上侍女备好的衣裳。
百叶城的风土人情与中原平原地带有很大不同,产出的纺织品也很有特色,驿站为谢卿琬准备的睡衣布料便是取自本地所产的月明纱。
其质地轻软柔滑,透气轻薄,在光线下泛着银白色的光辉,有着幽凉的触感,如皎洁月光落下清辉,洒下薄薄一层,故称月明纱。
夜间多穿,尤为美丽动人。
此乃一匹十金的布料,看出来百叶城的人是用了心的,问题就是——这衣裳的做法颇为不同。
一般的睡裙,便是再追求轻薄透气,好歹也会有里外两层,相互掩映。
可眼下谢卿琬穿着的这一身,仅一层单纱,偏偏还颇为紧身,便显得那雪腻的肌肤,在纱衣下若隐若现。
而胸口的地方更为过分,极低的领口,几乎要低到沟壑之处,那两片单薄的纱片,也不知能不能托住巍巍雪团。
而那呼之欲出的蓓蕾之上,更是绣着两只展翅欲飞的蝴蝶,翅膀上串着金珠,半缕空着。
谢卿琬穿上以后,才发现这睡裙居然是如此的……
她站在镜前,脸羞红几乎不敢抬眼去看,而她小腹的微微鼓起,也被这衣裳勾勒的淋漓尽致,有一种别样的韵味。
谢卿琬也不好意思专门为此叫人去给她大半夜找新衣服,就想着将就着穿一穿,也许,这便是百叶城这里的特色呢——或许是此处靠近西域,民风彪悍。
反正,夜里住着自己的寝房,躲进被窝里,也没人看到。
如此一想,她也不再纠结,而是趿拉着鞋磨到床边,倒上柔软的床,伸了一个懒腰——真舒服,虽说这一路也是锦衣玉食,但到底比不上一个固定的居所休憩起来舒服呀。
躺在床上,迷迷糊糊间也不知被子盖上了没,就那么睡了过去。
……
谢玦回寝房时,已是深夜。
初来百叶城,他自然要过问这里的具体情况,又连着召见了大小官员,以及周边城池的守将,还去了一两处要地譬如军械所视察,一来一去就大半天过去了。
沾着沐浴过后的清冷水汽,谢玦推门进来,门内外的明暗光影映在他的脸上,刻画出对比明显的分界线。
掩在暗处的半边脸没什么表情,当他伸手轻揉眉心的时候,才看出了淡淡疲惫。
今夜回来,他不打算再看什么奏报,预备直接就寝,毕竟次日还需早起,便也没点灯,借着窗外透进的依稀月光径直踏向了床榻的方向。
待到了床边,一边褪着外衫一边坐上了塌,掀起锦被就往里侧躺去。
整个动作十分迅捷,所以当他触及到一个柔软的,温热的物体时,在一瞬间,浑身都僵硬了起来。
谢玦是侧躺进去的,因此怀中虚虚揽住了那个不知名的人。
不过仅仅是一刹那,他就从塌上飞身而起,同时拔出床侧悬挂的配剑。
寒光在夜中闪过,锋锐的剑尖直指锦被里的人:“谁?!”
谢玦目光锐利,如覆了寒霜的箭,其实到此刻,他的心中已有一些古怪。
若是刺客,何须用这种方式,若是这百叶城的官员送人,他不觉得他们有这个胆子。
但是事发突然,他第一时间做出了身体上的本能反应,并没有时间细细思索那些异常。
谢卿琬睡得正香,在睡梦中却忽感一阵朔风劈过,几乎是顺着她的发梢过去,一股浓重的危机感,在她的潜意识中降临。
迷迷糊糊扯开蒙在头上的被子,睁开眼就看到剑尖对着自己,吓得她脸色发白,连尖叫都发不出来。
当看清面前的人那熟悉的眉眼后,谢玦握剑的手一抖,下一刻宝剑就哐当落地。
他少有的在脸上露出了不可置信的神情:“琬琬?”
谢卿琬此时亦傻眼了,同样呆呆地看着谢玦:“皇兄?”
两人的脑子里此刻都只有一个想法:他/她怎么会在这里?
谢卿琬的发丝因睡觉而有些凌乱,额头上的头发软塌塌地垂着,两侧的发丝更是慵懒地自她的脖颈,垂落到她的胸前。
而此刻锦被滑落,谢玦的目光也就不由自主地跟着落了下来。
只一刹那,瞳孔猛缩。
谢卿琬此时却浑然不觉,甚至将被子彻底拨开到了一边,急着从床上跳下来。
眼见着她的整个身子都要露于眼前,谢玦顾不得太多,略急道:“别动!”
谢卿琬的身子骤然顿住,呆在原地,又马上露出那种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的可怜巴巴的眼神望着他:“皇兄……”
谢玦真是见不得她这种眼神,尤其是此时这种时候,简直可以轻易击溃他的心防。
他深吸一口气,闭上眼睛,凭着强悍的记忆力替她掩好被子,便准备先行出去。
至于追究此事发生的原因,不是他时下该关心的要紧事。
至少不该在她这副样子的时候,去探讨那些事。
谢玦觉得自己的太阳穴有些痛,那衣裳究竟是谁给她的,居然是那种衣裳,送衣裳的人到底在想什么……
他忽想起这次谢卿琬随他离京原本就不是广而告之的,来百叶城之前,他也没有特意知会。
而他却与谢卿琬同乘一车,行状亲密,再加之他们并不是亲生兄妹,长相没有相似之处,所以知府便以为……
谢玦眸色骤然暗沉,眸底仿佛有幽幽的火焰在摇动,太阳穴跳得更狠了。
他不知道是该气还是该笑。
若不是今日这场意外,叫那些人继续误解下去,还不知会出怎样的事来。
误解……谢玦的脸阴晴莫定,他的脑中居然自动出现了那些人可能会误解的内容,随之可能发生的场景,而他——居然并没有想象中那么生气。
到了此刻,他觉得此地是决计不能再留了,便加快了脚步,转身出去。
结果,刚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