买来的时候就是二手,一直很精心的保养,每年都定期调音。
平日里她还会接些钢琴私教课,多赚点钱补贴家用。
“就是这台,”手指从黑白琴键上抚过,一个个清脆的音符流淌出来。姬桃的鼻子一酸,“这个就是我家的……你是怎么找到的?”
她想起之前跟他说起自己当初变卖家里的东西时,家里其实没有什么值钱的大件,她眼睁睁的看着二手回收的人上门来将钢琴打包拉走,那个画面仿佛刻印在她的脑海里,时不时还会浮现起来。
他听着,只是好像很不经意地问了句,是什么型号的钢琴。
司绍廷摸了摸她的头发,“想找总是能找到的。”
可是卖出去都是两年多前的事情了,二手商肯定又转手卖给了别人,哪有那么容易找到……
姬桃从来没有想过,还有能再见到这台钢琴的一天。
“怎么又哭鼻子了。”男人略显粗粝的指腹擦去涌出她眼眶的泪珠,低沉的嗓音很温柔,带着若有似无的叹息,“再哭,眼睛又要肿成桃子了。”
姬桃也不想哭的,她明明不是个特别爱哭的人,从前一个人的时候,就算受了再大的委屈,吃了再大的亏,她也很少会哭。
顶多会在想妈妈的时候,躲在被窝里偷偷的打湿枕头。
她想停下来,眼泪却掉得更厉害了,一双朦胧的眼眸就这么看着他,扑簌下坠的泪珠却怎么擦都擦不完。
他为什么要对她这么好呢?
她跟李淞夏私下闲扯的时候,曾经自我吐槽过,他们之间的婚姻关系,更像是一种钱色交易。
他随随便便娶了个女人,有几分姿色,正好能入他的眼,就像大伯说的,男人贪恋美色,能用好用当然就肆意的用着。
想要她对他上心什么的,无非是男人的占有欲和征服欲在作祟,想要自己娶的女人心心念念都是自己,从身到心都想占据。
她反正也不讨厌他,跟他维持关系并不难。她一直都觉得自己还算挺清醒、挺现实的那一类人,所以大多数时候她都很识相——纯爱战士谁爱当谁当去,能享受的她反正先享受了。
哪天享受不到了,顶多一夜回到解放前,但总不至于太伤心。
可是他为什么要对她这么好呢。
一次又一次的。
让她怎么守住心中的天平……
他从前跟程筱宁在一起的时候,对程筱宁也是这么好的吗?
她的眼泪越掉越凶,司绍廷都不知道女人细伶伶的躯体里怎么能装得下这么多的泪水,当真是水做的么?
一滴滴的烫得人心口发疼。
他明明是想要哄她开心,不想她每每忆起已故的母亲那些失散的物件,再那样的遗憾难过。
司绍廷轻叹着,手捧着她湿漉漉的脸,低声哄劝,“不哭了好不好?一会儿把客厅淹了,好不容易找回来的钢琴也要被冲走了。”他低头亲了亲她的脸颊,“看把我们小桃子都哭成咸味儿的了……”
姬桃看着眼前温声哄着她的男人英俊而温柔的脸庞,他在家里穿的很休闲,领口的扣子敞开着,比起在外面衣冠楚楚,整个人显得更加的散漫不羁,温柔之外多了令人心动的性感。
低低哄慰着她的嗓音磁性宠溺,仿佛她是什么唯一的珍宝一样。
太过蛊惑人心。
这一瞬间,姬桃心想,偷就偷来的吧。
反正她也不是什么端庄大方的千金大小姐,偷了别人的男人又怎样。
鸠占鹊巢又如何,算鹊倒霉。
断了线的珠子般的泪珠总算渐渐有了止住的趋势,司绍廷帮她擦去脸上的眼泪,她乖乖的任由着他动作,长长的卷翘的睫毛上沾着细碎的水珠,在灯光下泛着星星点点的光。
看上去楚楚可怜的,让他忍不住又低头亲了亲她的额头。
“你知道罗密欧与忽必烈吗?”
她软软的声音带着浓重鼻音,司绍廷难得的一怔,“……什么东西?”
姬桃吸了吸鼻子,手指抠着他衣襟上的扣子,“罗密欧与忽必烈的,爱情故事。”
“……”
司绍廷的唇角忍不住抽了抽,“那是罗密欧与朱丽叶。”
“不是的,”姬桃坚持道,“就是罗密欧与忽必烈。不信你可以上网搜,大元皇帝忽必烈听说了遥远的意大利的男子风流俊美,非常向往,于是他就化名以宗教交流的名义出使罗马,不久就在意大利维罗纳的一次舞会上遇见了贵族少爷罗密欧,一见钟情。”
“罗密欧也同样与忽必烈一见钟情,但是忽必烈肩负着征服欧亚大陆的天命。罗密欧的蒙太古家族发现了忽必烈的意图后,派人刺杀忽必烈,忽必烈陷入爱人与天命的抉择,十分痛苦,这时他想到,可以与罗密欧共同假死后带他远走高飞。可是阴差阳错,罗密欧却错过了信使……”
一段跨越时空和文化的爱情故事曲折离奇,娓娓动人,司绍廷听得眉心直跳。
这都是什么跟什么……
“……就这样,亚欧大陆东西两端的文明,最终因为一场爱情的悲剧而永结盟好,而维罗纳美少年罗密欧与大元可汗忽必烈的故事,被人们传颂至今。”
这个狗血又曲折,乍一看似乎很离谱,仔细看就会觉得更离谱的故事,还是她那天搜索罗密欧与朱丽叶的时候,无意间点进去看到的。
简直是跟林黛玉x伏地魔一个level的邪门CP。
甚至还有同人MV视频,剪的还挺感人……
可见没有什么官配CP是不能拆的,朱丽叶又怎么样,忽必烈也不赖啊。
不仅征服了欧亚大陆,还活到了八十岁呢。
她这一生荤素搭配,每天兢兢业业的吃三顿饭,只有这次,想要的稍微多一点点,应该不过分吧?
姬桃靠在男人的胸口上,仰着小脸睁眸看着他,“你觉得哪一个更好,罗密欧与朱丽叶,还是罗密欧与忽必烈?”
司绍廷:“……”
司绍廷从来没想过自己有朝一日需要回答这么离谱的问题,但是她想听的答案昭然若揭,“忽必烈。”
显然他答对了,她的脸蛋埋在他的胸口上,爱娇的蹭了蹭,“算你有品味。”
……这算哪门子的品味。
真不知道她的小脑袋里都在转些什么奇奇怪怪的念头,思维也是够跳跃的。不过那不重要,人哄住了不再掉金豆子就好。
他低头看着乖乖的靠在自己怀里的小女人,心口蔓延出一股说不出的酸软。
司绍廷轻轻摩擦着她泛红的眼梢,正要开口,她却抬起手主动的圈住他的脖子,嫣红的唇瓣吻上他的唇。
与其说吻,不如说是撞了上来——她像只热情而又莽撞的小母兽,贝齿啃噬着他的唇,甚至带着几分凶蛮。
唇上轻微的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