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桃,不要这样,”周恒低低的声音近乎哀求,“我听说一些……传言,你在沐城过得不容易,为了能继续跳舞,不得不……”
她离开了苏城,消息断得很彻底。
这两年他没有一天不生活在痛苦的煎熬中,划在皮肤上的刀子,都没有失去她的痛苦更痛。
妈妈说她一个人生活得很好,他竟然信了。
可是她一个女孩子,那么年轻那么漂亮,又无依无靠,独自在大都市里生存,哪里是那么容易的。
她能上综艺节目,有这么好的资源,在那个圈子里,年轻漂亮的女孩想上位,可想而知付出了什么……
“传言。”姬桃轻笑了下,“然后你就把所谓的传言,大声的嚷嚷出来?”
周恒的嘴唇翕动,他实在已经太久太久没有见到她,刚才看到她身边的男人,太过激动,全然忘了场合……
他低下头,“对不起。”
姬桃的指尖轻抚着花束上的丝绸绑带,目光掠过他左手腕上缠绕的檀木串珠。
眼前仿佛又闪过他一手拿着刀子,手腕上汩汩朝下淌着血的可怖画面。
【要分手,我宁愿死。】
姬桃闭了闭眼,挥去那鲜血淋漓的画面。
“周恒,我很感谢潘老师对我的帮助,也很感谢你,在我人生中最难熬最灰暗的那段日子里,陪在我身边。你私自更改我的志愿,我不追究,就算我们两清了。”
“我对你没有男女之间的感情,过去没有,现在依然没有,无论你做什么,都不会有。”
这些话他早已听她说过,但是他不想听。周恒的情绪激动起来,“不,桃桃——”
他伸手想要捉住她的手,只是他才刚有动作,一直关注着这边的司景齐立马三步并作两步的冲了过来,扣住他的胳膊反剪到身后,“嗬,你丫还敢动手动脚!”
谢嘉澍也奔了过来,“小婶婶,你没事吧?”
姬桃在刚才就朝后退了两步,“我没事。”
她看着周恒,既然见到了,该说清楚的事情还是一并说清楚的好,“周恒,我已经结婚了,请你不要再来打扰我。”
……结婚?
周恒一时间都忘了挣扎,第一反应是不信,“不可能!桃桃,你不用编这种谎话……”
“有什么不可能的!”司景齐听不下去,“你特么瞧清楚,记住了,她不是你能肖想的人!”
他松开周恒的胳膊,推了他一把,“再敢来骚扰她,弄死你信不信!”
周恒难以置信的望着姬桃,被这个消息彻底的打懵了。
“你,真的?”
刚才那个女人管她叫什么,小婶婶?
难道她嫁给了一个,老头子?“……是谁?”
“骗你有意义吗?”姬桃很平静,“是谁都跟你没有关系,请你不要再来找我了。”
目光扫过他缠着串珠的手腕,“你好好的吧,就算为了潘老师。”
说罢她便转身离开。
周恒立在原地,看着她似乎永远不会再回头的背影。
他忽然开口,“桃桃,我妈病了。”
姬桃顿住脚步。
“胃癌晚期,两个多月前发现的。”
…………
从徽城到苏城,高铁不到两个小时的路程。
夜色笼罩,梧桐树的枝叶在微风中影影绰绰。姬桃走进医院,消毒水还有不知道什么气味混杂而成的那股医院独有的味道,一下透过呼吸侵入肺腑。
她太熟悉这股味道,这味道叫做痛苦,叫做折磨。
……叫做绝望。
住院区人满为患,甚至连走廊上都安放有病床。
姬桃推开病房的门,一眼看见病床上形容消瘦的人。
“潘老师……”她的鼻子一酸,眼眶瞬间红了。
“桃桃,你怎么来了?”潘春燕讶然,“你不是在比流芳杯吗?”
姬桃走上前,在病床前蹲下,拉住潘老师枯槁的手。
她有快一年没见过潘老师了,上一次见到她时,她还是一如既往的精神奕奕,不论什么时候都打扮得漂漂亮亮,气质高雅。
不像眼下消瘦而憔悴,瘦得几乎脱了形,总是整整齐齐挽成发髻的秀发因为化疗也脱落了不少,哪怕强打着精神,也掩饰不住她灰白的脸色。
“我没事儿。”潘春燕摸了摸她的头,脸上透着欣慰,“我看了复赛的直播,我就知道,你是我带过的条件最好又最努力的学生,你天生就是属于舞台的。”
姬桃想起自己不久前还邀请过潘老师,来看她流芳杯的比赛。
潘老师回复她说自己忙,可能去不了。
她哪曾想到,原来她在医院里……
潘春燕看了在后面进来的儿子周恒一眼,眼神中有些埋怨,又有些担忧。
看情形,她推测,一定是周恒去找桃桃了。
她本来没想告诉姬桃自己的病情,想着能多瞒一些时日,到时候瞒不了了再说。舞蹈演员的职业生涯时间多么宝贵,桃桃被耽搁了两年,眼下舞蹈事业总算步入正轨,她要比赛,要排练,要上舞剧,还是不要分心的好。
视线下移,看着女孩握着她的手的左手,纤细的无名指上戴着一枚戒指,镶嵌一颗粉色的珍珠,款式初看很低调,但是只要细看便知是说不出来的精致考究。
记得她说,是嫁了个年纪比她大不少,跑船的上了岸,做到管理层的男人。
这件事她没敢告诉儿子周恒,但是到了现在,他或许也已经知晓了吧……
姬桃刻意的避开了询问潘老师的病情,一边剥着橙子,一边跟她讲比赛的详细情况。
病人的精神到底还是差,不一会儿她感觉到潘老师面露疲色,便止住了话头,“不早了,老师你休息吧,我回头再过来看你。”
潘春燕强打着精神,“你专心比赛,拿下金奖,我就最高兴了。说不定一高兴,就好了。”
“嗯,”姬桃用力的点头,“我一定把金奖拿下来!”
周恒送她出去。
走出住院楼,天色浓黑如墨,昏暗的灯光照不亮长长的水泥路。
“这么晚已经没有高铁了,你到我家里住一晚吧。”周恒看着她道,“你的房间,还留着。”
姬桃低着头,“不用了,我住酒店。”
“都这个点了,酒店可能不好定……”
“有钱就好定。”
周恒忍无可忍,一把攥住她的手腕。
“桃桃,你是为了生活,才嫁给那个老头子的?”空穴不来风,他看到的传言也不全是虚假。周恒痛心疾首,“为什么要这样糟蹋自己?我也可以养你啊!”
……啊?
什么老头子?
姬桃满脸迷茫,甚至都忘记了抽回自己的手。
不远处,修长挺拔气息冷漠的男人半倚在车身上,手指间夹着一根燃到一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