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毒辣的日光下,校场四周喊声震天,目睹叶逸四人沦为众矢之的,落得一个人人喊打的局面之后,位于校场南端入口处,十几名中毒后虚弱坐地,原本情绪阴郁低沉的少年们,纷纷畅快大笑了起来。
“哈哈哈哈!没想到这个阴险狡诈的败类也有今天,让人揭穿真面目,还被聚众声讨,真是活该啊!”
“不错,竟敢诋毁污蔑我等作恶多端,让我们蒙受不白之冤,简直岂有此理!还好诸位同族的眼光是雪亮的,没有被这个败类虚伪的真面目给欺骗掉!”
“竟然还敢训斥叶家执法弟子,真是活得不耐烦了!现在众怒难平,我等被蒙冤定下的罪名,终于有人来洗清了!”
......
然而对于叶逸四人,受尽指责的画面,相较于叶文叶武一行人畅快无比的神态,叶超本就阴沉的面容,反倒越发阴郁了起来。
虽然他的心中,无比期待叶逸被算计打压,但真当叶逸这个混蛋遭受千夫所指之际,他反倒发现,自己竟然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开心了!
事情演变到现在,以他叶家核心弟子的视角,早就将事件的前因后果看得一清二楚!
现在出现的局面,不用想都知道,是由叶鹤一手操纵而成!但在与叶逸的交锋之中,连自己都一败涂地,凭什么叶鹤这个家伙,不费吹灰之力,就能将叶逸虐得体无完肤!
他堂堂叶超,秋华峰叶家三长老的嫡孙,高居叶家新人弟子排行榜第二名的超凡存在,难不成连一个小小的叶鹤都比不上吗?
胸腔间郁愤的怒火,越积越多!叶超猛然死死地攥紧了手中的拳头,此时此刻,他是真的彻底愤怒了起来。
叶家之中,除了叶飞、叶泷这两个人可以与他一较高下之外,出了一个令他颜面扫地的叶逸,已经足够让他恼火不已了!
现在就连一个小小的叶鹤,一个家族长老议会排位靠后的长老的后辈,凭什么谋略高到这种地步?甚至越看清叶鹤的手段,他便越发会有一种自惭形秽的感觉!
这一刻,叶超的心中再次升起了一股前所未有的屈辱感,叶家之中,最聪明、格局最高、手段最厉害的人,应该是他叶超才对!
叶家本届同族,论天资,他排新人弟子排行榜第二位,仅仅只比叶飞逊色半筹;论背景,他乃三长老的嫡孙,只略低叶泷三分;除了这两个方面先天不如人之外,已是他不如人的极限了!
现如今,难不成论权谋,他连叶鹤这种不入流的货色,都比不过了吗?
要知道,身为独立于族长与大长老之间的第三派,他的爷爷乃是叶家掌管监察的三长老,在叶家之中的地位,历来举足轻重!
而他爷爷之所以在叶家之中,能够独立于族长与大长老的立场政争之外,成就独领一系的第三派,就是因为他的爷爷拥有叶家之中,凌驾众人之上的权谋之术!
而对于爷爷那足以动荡叶家的权谋手段,他虽从未认真研习过,但自幼耳濡目染,也早就施展得游刃有余了,他不应该落于人后才对!
他也曾想过,在权谋方面,自己做不到心无旁骛,或许会比叶鹤差上那么一些,但却从来没有想过,自己竟然会比叶鹤差这么多!
想他叶超,自诩本届叶家第一人,没想到今日先遭虞初玲阴谋羞辱,又遭叶逸冤枉定罪,以至于在颜面尽失的情况下,还敢怒不敢言!
最后又在叶鹤的脚下,被当成连环布局的垫脚石,沦为被利用的棋子之后,最终才能将叶逸这个自己从未放在心上的废物,成功算计。如此看来,他竟然比叶鹤差得的不止一星半点!
......
炎炎旭日下,就在这些人无比畅快之际,盘膝在地的叶文看着远方叶真叶秋荣一行人,对着叶鹤无比恭维的模样,不由心生感慨道。
“看来这一切,都是叶鹤少爷的布局,也对,从叶鹤率众邀请、到羁押叶超少爷、到金兰六义堵截、到叶家执法弟子出马、最后再到叶厉叶狐等人散播谣言,致使叶家暴乱。这一切的一切,每场算计都环环相扣,除了他们之外,似乎也没有其他人,能够设下此等连环布局了!”
听到这话,憨里憨气的叶武顿时目瞪口呆了起来,“什么?这一切竟然都是叶鹤他们的布局?他们在校场之中搞出这么大的动静,难道就不怕惊动家族吗?”
不止叶武,就连在场众人,都不禁蓦然一惊,然而就在他们为叶泷叶鹤等人的胆略,感到不可思议之际,突然有一道无比讥诮的声音,从身旁响了起来。
众人顺眼一看,只见叶超少爷阴冷的脸色下,布满了轻蔑无比的讥讽之色,“怕?他们怕什么?区区阳谋一件,又没有触犯叶家族规,他们怕什么!”
此言落下之际,叶武粗糙的面容之间,全是难以置信的神态,“这怎么可能?他们岂会没有触犯叶家族规?他们布局发动叶家暴乱,难不成没有触犯族规吗?难不成叶厉叶狐几人公然妖言惑众,也不算触犯族规吗?”
而叶文同一众盘膝坐地的虚弱少年,虽然都没有开口反驳叶超,但他们眼神之中的惊讶之色,同样一览无余,甚至就连叶超身后的风柔儿都不禁巧手一顿,纷纷不理解叶超的话语。
要知道,叶鹤等人可是布局煽动叶家弟子聚众示威,难道就连这种阴谋诡计,都不算触犯族规吗?
瞧着众人一副满脸惊愕的表情,叶超眉宇间的不屑之色,顿时又重了几分,“从叶鹤等人邀请叶逸四人前往山门执法厅开始,到叶家弟子暴动哗变,他们有哪一件事情是触犯族规的吗?叶鹤认错道歉违规吗?叶鹤押着我等前往山前执法厅违规吗?还是说叶秉皓他们拦截叶逸违规了......”
听到叶超一件又一件的列数,众人思考之间,顿时满眼放光了起来,仔细一想,叶鹤他们一路所行之事,好像确实没有任何问题。
如此一来,如果说校场中发生的暴乱都合情合理的话,那家族岂不是没有理由制止山下发生的哗变了?而叶逸这个败类,今日岂不是在劫难逃了?
就在众人心思活跃之际,叶超的眉间竟然浮现出了一抹自嘲之色,“如果非要说有什么是容易被人抓住话柄的,那就只能是你们认为的叶狐叶厉等人,当众造谣生事了!”
“但正如叶狐所言,毕竟黑雾遮掩视线,任谁也无法判断究竟是哪一方在放毒,因此你们所认为的妖言惑众!其实根本就不成立,毕竟金兰六义中毒一事,确实存在猫腻,叶厉只是实话实说,就算后面他言语阴暗,也只是无可厚非的人之常情而已,与幕后布局的叶鹤等人的又有什么关系?”
“更遑论,几乎所有人都认为,乃是叶逸一方在毒害金兰六义,因此即便叶厉已经清晰地指出,这一切存在猫腻,但是叶逸一方不得人心,没有人愿意相信他们,这又能有什么办法?”
“所以归根结底,只要无法判断金兰六义与叶逸一方,究竟是谁在放毒的事实真相,那么叶狐叶厉等人当众胡言乱语引发的暴乱,便是无解的阳谋!”
“况且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今日发生的这一切,只是叶泷与叶逸一方,为了争名夺利所开展的派系之争,而只要叶鹤他们没有公然触犯族规,那么即便是叶鹤他们使出这等阴险毒辣的阳谋,但家族也依然拿他们毫无办法!”
“并且叶厉在造谣生事的时候,可是立马被数人决口呵斥,以至于他们的行为甚至连造谣蛊惑人心都算不上,因而此等阳谋根本就不会违背叶家族规,叶鹤他们又有什么可担心的!”
“所以此事在家族的眼中,根本就不是什么大事!毕竟趁着对方犯事之际,趁机占据大义,散播真假参半的流言,最终不慎引发暴乱,这本来就是派系之争惯用的伎俩。虽然任谁都知道叶鹤等人在暗中兴风作浪,但却没办法找出任何的把柄,无凭无据之下,叶厉阴暗的言辞又被人当场喝止,家族拿什么去指责他们?”
“叶家弟子宁可听信谣言,也不愿意相信叶逸四人清清白白,那么只能是叶逸四人自己的问题了,如果连区区谣言都无法破除的话,那么叶逸这个废物,也就没有继续当叶家二少爷的必要了!”
正在给叶超揉肩的风柔儿,巧手微顿,满眼低垂,原本娇艳的神情之间,突然莫名其妙地落寞了起来,她喃喃自语道,“纵然没有触犯族规,但聚众闹事不是叶家的重罪吗?难道叶家就眼睁睁地看着叶逸被人痛斥,不出面管管吗?”
叶超丝毫没有注意到风柔儿语气中的落寞之色,在风柔儿的服侍之下,他冷眼环视周围满头雾水的众人,反而无比解气了起来。
“管?叶家管什么?谁告诉你有人聚众闹事了?一帮未行冠礼的黄口小儿之间,挥臂齐声空喊的几句破口号,也算聚众闹事吗?又不是什么关系家族荣辱的大事,叶家管什么?”
“况且什么叫聚众闹事,你们懂吗?之前叶逸那个奸人将我定罪为触犯族规的恶徒,那么拥护叶泷帮我讨回公道的叶家弟子,在是非不分之下,自然可以被训斥为聚众闹事。”
“但现在的情况却截然不同,叶逸这个败类被家族执法弟子认定为毒害同族的恶贼,在他抗拒执法弟子当众执法之际,在场六千同族大声拥护叶家执法弟子严惩恶贼,将叶逸这个触犯族规的恶徒,绳之以法,难道这也算聚众闹事吗?”
“更何况直到现在,虽然校场四周的喊声越演越烈,但暴动哗变的叶家弟子,也不过仅仅只是空喊几句将恶徒绳之以法的口号罢了,除此之外,没有任何人有过半分出格的举动,他们如此拥护叶家族规,难不成叶家高层连这都要插手不成?”
叶超得意的眉宇之间,流露而出的讥讽之色一览无余,他充满讥诮的面容之间,又一声冷笑道,“再说了,谁说没人管了?从开始到现在,不一直都有人在管吗?”
“有人在管吗?我怎么没看见?”闻言,风柔儿倏然抬起双眸,不住地盯着校场北端的阶梯方向,凝神遥望而去,眼神之间,竟然流露出了几分惊喜的神色。
叶超丝毫没有注意到风柔儿的神态变化,他遥遥望着校场北端阶梯,充满戏谑的眉宇之间,又是无比讽刺道,“一队叶家执法弟子,再加上两个叶家嫡系弟子,用来管制一帮企图哗变的普通弟子,难道这种分量还不够吗?总不可能事无巨细,都要叶家长老出马吧?叶逸叶悦他们都长大了,也该为家族分忧解难了!”
叶超满口讽刺之间,不住嗤笑地摇头晃脑了起来,眼神间的得意之色,一览无余。
“叶逸叶悦两兄妹,身为叶家核心弟子,攘外安内是他们与生俱来的使命,严惩心怀不轨之徒是他们不容推卸的责任,镇压起义暴乱是他们应尽的义务!更何况还有一队叶家执法弟子听命在侧,难道还管不住几个挥臂动乱的叶家弟子吗?”
风柔儿无视了叶超满口鄙夷的话语,看着场中越演越烈的场景,她小心整理好情绪之后,继续给叶超揉肩道,“叶超少爷说笑了,你刚刚不是也说了吗?叶逸兄妹被执法弟子判定为放毒害人的恶贼,这个时候,叶家执法弟子们,又怎么可能帮助他们镇压挥臂示威的数千叶家弟子呢?”
然而叶超轻蔑冷笑之后,他依旧连连讽刺道,“你这就弄错了,身为叶家核心弟子,在任何时候,独当一面都是他们必须具备的能力,而叶逸叶悦这两名废材兄妹,更是核心之中的嫡系,威望不足以服众,解释不清楚放毒的事情,化解不了叶家执法弟子的误会,这能有什么办法?”
”更遑论,倘若他们连这区区一个如此简单的阳谋都看不出来,亦或者连几句造势的简单口号都处理不了,只能任由山下暴动的局面越演越烈,最终失去控制的话,那么他们这叶家二少爷和大小姐的身份,也就没有继续存在的必要了!”
叶超一声冷笑之后,他满脸鄙夷的神情之间,逐渐升起了一道阴狠的目光,“更何况,叶逸这个蠢货得罪上宗古小姐,本就罪不容诛,私自逃出灵药崖,已属阳奉阴违之罪,若是低调一点也就罢了,可他却非但不知收敛,继续在大庭广众之下,肆意妄为,如今更是携陆柳芸及虞初玲高调归来!”
“在叶家冠礼大典之际,胆敢公然毒害金兰六义,以致引发底层弟子的愤怒和暴动,如此恣肆妄为,家族是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出面帮他们平息众怒的!”
“否则此事一旦传到古月宗,那叶逸这个人渣就算不死,也要脱一层皮!与其被古月宗知晓,而后降罪发难,倒不如现在就放任不管,没准古月宗看在叶逸这个杂狗被叶家弟子群起讨伐,最终被绳之以法的份上,或许还能放他一马。这样一来,叶家在磨砺叶逸这只蠢狗的同时,还能顺势保住他一条小命,如此一箭双雕之举,你们说,叶家高层会不会帮他控制暴乱?”
听着这话,风柔儿顿时沉默了起来,而中毒虚弱的叶文叶武等人,则是满心欢喜了起来,他们原本还在担心家族极有可能处事不公,会当众包庇叶逸四人。
但现在看来,家族根本就不会出面,难怪在叶超少爷的口中,今日之事乃是叶泷叶鹤少爷,针对叶逸四人布下的无解阳谋。
细细想来,岂止叶狐叶厉等人的造谣生事无可指责,甚至在家族的默许之下,今日针对叶逸的这场阳谋,恐怕根本就不会轻易善了!
细细品味之间,叶文仿佛看透了一切,当即怪笑道,“叶超少爷,这么说,如此一来,叶逸今日面临的局面,岂不是非常的危险?”
“危险?”
叶超顿时不屑一笑道,“应该说是必死之局还差不多!当然了,虽然还没有夸张到这种程度,但叶逸这个狗杂碎今日被严惩的结果,也绝对毋庸置疑,甚至称之为完蛋也完全不为过!”
“现在出马的那个执法队长,我如果没有认错的话,他就是叶云涛的堂兄叶云刚,其乃是叶泷麾下的一大铁杆爪牙,在叶家高层默许的情况下,六千叶家同族暴动施压,金兰六义被毒害的人证物证具在眼前,你们说说他会怎么做?”
“当然是叶逸这个败类被抓走绳之以法,而虞初玲也会被当成图谋不轨的匪人软禁叶家,这是谁都无法阻挡的事情!”
“况且局面发展到现在,就算叶云刚这个执法队长想要退缩也不可能了,叶鹤布下连环局,其势已成,幕后又有叶泷在掌控全场,根本就不容叶云刚这个关键人物后退半步!”
“而叶逸这个狗东西一旦被抓走,你们猜猜,叶泷会在他的身上栽赃什么罪名?不将叶逸这只杂毛狗坐实罪名,关押牢狱,亦或者发配流放,叶泷也就没有继续当叶家支脉弟子的领头羊的必要了!”
“就算叶泷大发慈悲,没给他安上一些无法逃脱的重罪,但叶逸这个被绳之以法的小畜生,和社会性死亡,又有什么区别?今日之后,叶逸这个废物,在叶家将再无立足之地!”
“至于翻盘,那是更不可能发生的事情,今日之事,对叶逸这个狗杂毛而言,和必死之局,几乎没有什么区别!他们是不可能有一丝一毫的翻盘之机!”
“而叶逸这个纨绔最大的依仗,无外乎是他的族长爷爷罢了,但如今的形势远比你们想象中的还要更加的无力!就算族长想要出面,也有我的爷爷以及大长老联手牵制阻拦,因此,今日谁也帮不了他们!”
听完叶超咬牙切齿的话语之后,叶文叶武等十几名虚弱坐地的中毒少年们,终于彻底动容了起来,看来叶逸今日还真是非死不可了!
叶超说完之后,突然双目骤睁,反手甩开风柔儿扶持的双手之后,随即强撑着虚弱的身体,竟然想要站起身来。
然而就在瞳孔骤缩的众人,以为叶超一个踉跄即将摔倒在地之际,叶超却是一步狠踏大地,随即强行站立起身,然后撑开双臂,用了一个无比酣畅的姿态敞开胸怀,拥抱天地。
此刻,在一番尽情的言语发泄过后,他心中淤积的阴霾,终于彻底消散殆尽。今日之耻,是他,一直以来都小瞧叶逸这个废物了!才会谅成如此惨剧,但也就到此为止了!
虽然本届冠礼还未开始,他便早已丢尽颜面,但是本届叶家冠礼最终的胜利者,不会是处心积虑的叶泷,更不会是置身事外的叶飞,只会有一个人,那便是他叶超!
这一刻,叶超阴冷的双眸下,在心中强烈地发誓。
无论是叶泷、叶逸这两个主要的竞争对手,亦或者是叶鹤、叶潇这两个不入流的小角色,凡是所有胆敢得罪他的人,自己都要将他们一个不落的全部踩在脚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