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口气,道,“如果被冤枉而死的是江长老...你会怎么、怎么做?”
“如果你的面前,没有任何、任何别的选择,要么看着江长老死去,要么向浊息...低头,你会怎么做?”
叶淮明知道自己不应该分神,但祁弄溪的声音好像有某种魔力,让他控制不住地思考起这个问题。
如果被冤枉而死的是江荼?
叶淮回忆起自己看见江荼“尸体”时,胸口涌动的浓烈情绪。
他想,他会不顾一切地寻找复活江荼的办法,哪怕是要他自己粉身碎骨,也在所不惜。
就算江荼已经走到了三途川岸、奈何桥边,就算是在阎王面前,他也要把人抢回来。
骨剑的阻力减弱,祁弄溪瞬间就察觉到了,看向叶淮略显茫然的眼睛。
他紧了紧手掌,藏起袖间的织念石,这种低级法器总能在不经意间发挥作用,使用者修为越高对他人思想的影响就越大,如今他是以地阶的修为影响三阶的叶淮,叶淮会中招也实为意料之中。
只要叶淮发自内心地认同他的观点,那么这场梦境就永远不会结束。
他会成为梦境的一部分,永远地陷入沉睡。
只差最后一步。
观众席上的祁弄溪看着江荼面无表情的侧脸:“江长老...你要输了。”
江荼紧绷身躯,无视了身边充满恶意的灿烂微笑。
梦境中的祁弄溪道:“是、是啊,叶公子,我们是一样的人。”
“...?!”
骨剑破空而来,金光绝艳如黑夜流火,带着撕碎一切的果决,直向祁弄溪心门袭去!
祁弄溪终于露出了惊讶的神色,不再格挡而是后退,身形在空中疾速闪动,旋即落在百米开外的位置。
刚刚站定。
凌厉剑光同时而至!
祁弄溪被一股巨力狠狠摁在地上,玄火枪在掌中旋转一圈,枪尖刺入叶淮左肩,灵力迅速将伤口绞成肉泥,并不断深入。
喷溅的血落在祁弄溪脸上,他道:“叶、叶公子,别再靠近了,你会被玄火枪捅、捅穿的。”
回应他的,是血肉进一步撕裂的黏腻声响。
骨剑狠狠没入祁弄溪胸膛,叶淮两手握住剑柄,灵力疯狂灌入剑身,白骨濯金,一寸一寸推入心脏。
精致的眉眼中透露着野兽的疯狂,叶淮竖瞳紧紧盯着身下的祁弄溪,与此同时玄火枪已经贯穿了他的左肩,在地阶灵力下叶淮的左边肩膀和胸膛几乎已经撕裂,只剩一个巨大的窟窿。
在祁弄溪不断扩散的瞳孔中,叶淮气喘着看向他的袖子:“织念石...我十二岁就见过这招了。”
“所以你...!”
祁弄溪猛地瞪大眼睛,却没能说完后半句话,叶淮毫不留情地切断了他的心脉。
祁弄溪的尸体迅速溃散。
四周场景开始褪色,这场“梦境”从此刻起真正意义地崩塌。
祁弄溪尸体消失以后,骨剑转而扎入地里,叶淮支撑着身体嘶哑地出气,看向自己被绞成肉糜的空荡左臂。
“所以...我是装的,”他摇晃着走了两步,又吐出一口血,不得不重新跪倒在地,口中喃喃自语,一定要在失去意识前把这句话说完似的,“你知道我刚刚在想什么吗?我在想,你这该死的梦境,和师尊联觉的时候,师尊是不是也这么痛?你这个该死的家伙,竟然敢伤害师尊?!”
“...我们不一样,师尊...救了我,他不求回报地对我好,他是最好的人...我敬他...爱他,我...绝不会看着他死在我面前,我不允许任何人...伤害他...”
他倒在地上,因失血过多而本能地抽搐着,唇间不断有血沫涌出:“该死的梦境...究竟什么时候才能让我醒过来?我想见师尊了。我好想见他。”
——他的喃喃自语一字不落地落在江荼耳中。
身旁,被重创的祁弄溪抹去唇角鲜血。
方才他向江荼露出胜券在握的微笑时,怎么也没想到,等待自己的会是叶淮毫无破绽的演出。
江荼将他的挑衅照单全收,再千百倍奉还。
他扭过头,唇角扬起一个残酷的弧度,眼底却是叶淮受伤后一度涌现的浓浓杀意:“祁弄溪,是我赢了。”
第053章空明转(四)
祁弄溪不得不承受阎王爷的怒火。
玄火枪爆发的赤色灵力如一簇摇曳的微火,在狂风骤雨中摇晃几下,彻底熄灭。
无相鞭的尖端停在他喉前几厘位置,祁弄溪抬起手,轻轻摁住了长鞭尖端。
他看向江荼,风雨交加,能够打湿江荼的衣物,却沾染不了江荼的眉眼,那双柳叶眼中没有半点怜悯,江荼甚至没有低头,只是转动漆黑眼珠,施舍给了他一点视线。
“江长老...”祁弄溪艰难地笑了笑,“我从没想到,自己、自己会毫无还手之力,你是天、天阶...吗?”
“可这个修真界、真的会有...天阶...!”
江荼手腕施力,鞭尖压上祁弄溪的喉结,将他的后半句话堵在喉咙里:“莫要以修真界规矩论我。”
祁弄溪的眼眸倏地睁大,似乎意识到了什么。
敏锐如他,瞬间发现了些有意思的事情:“江长老...有什么事,瞒、瞒着叶...呃!”
无相鞭扎穿了他的肩膀,位置不偏不倚,就在不久前叶淮被玄火枪绞碎的左肩位置。
江荼道:“少说话,你会活得久一点。”
祁弄溪的呼吸已经十分微弱,但眼睛依旧睁着,不躲也不避地与江荼对视。
“我的徒弟陪你唱完了戏,你该支付费用了。和你交易的是黑袍人吧?祁弄溪,我在给你机会,”无相鞭尖割破祁弄溪的咽喉,江荼道,“说实话。”
祁弄溪声嘶力竭地笑起来:“江长老果然是明、明白人。”
江荼对他的奉承没有任何反应。
他与祁弄溪一面之缘,唯一的接触就是用控魂术清除了祁弄溪的记忆,无论是从祁弄溪本人,还是从雪练的视角,他江荼都该是个不好招惹的存在。
怎么可能获罪之后,竟想到找他求救?
更何况雪练虽起先有所试探,但江荼在地府时阅人无数眼光毒辣,自然看得出来他前面抛出的条件,其实只为了最后的那一条做准备。
即,黑袍人。
若说这些都是猜测,那么祁弄溪的这场梦境,就是完成谜题的最后一块拼图。
“能够操纵浊息,给你力量,最近又恰巧在出现在空明山领域内...”江荼轻声道,“如果这就是你对明白人的定义,祁弄溪,我只是有脑子而已。”
祁弄溪还是笑,除了笑他也做不出别的动作。
江荼是个天生的战斗狂,从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