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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灯还亮着,其他各处都黑布隆冬,静悄悄的。
他一看脸又板得老长,不满地说:“梅姑她们是怎么回事?主子病着睡不着,她们倒是逍遥自在得很,就放他一人熬着。”
金鼓苦哈哈地道:“您又冤枉人了。梅姑姑几人可一点不敢懈怠,只是景公子疼惜她们,不愿因为自己的小病小痛操劳,执意要她们晚上回去休息,值夜也不行,说是有人陪着他更睡不着。”
这人真是……高炎定不知说什么好,为何世上会有如此倔强执拗的人?
“什么小病小痛!这算小病小痛?”
金鼓自打了几下嘴巴,委屈极了,“不是小的说的,这是景公子原话。”
高炎定听了,恨得咬牙切齿,“这祸害,他来云州一遭,究竟是来折磨谁的?”
自然谁心疼就折磨谁咯,金鼓悄悄腹诽道。
高炎定正在气头上,一把抢过金鼓怀里抱着的食盒,让他先回去,然后独自走进了主屋。
只见明景宸散着头发,身上披了一件荼白色的寝衣,一手支颐斜靠在窗边的书案前,姿态闲适地翻着一卷书。
高炎定故意咳嗽了两声并加重了步伐。
明景宸仍旧看着书,头也不抬,“知道是你人回来了,不用故意隔着老远在外头教训小厮和骂人,做给谁看呢。”
这个没良心的!
高炎定将食盒在书案上重重一放,埋汰他,“耳朵倒是灵,既然知道我回来了,怎么没个表示?”
这种话明景宸只当清风过耳,压根不会放在心上,他淡然地翻过一页书,声音慵慵懒懒,如同缠上来的狸奴尾巴,不经意间就撩拨得人心痒痒,“要我如何表示?扫榻以待,倒履相迎?”
扫榻……倒不是不可以……高炎定望着灯影下明景宸玉质金相的侧颜,心头乱糟糟地胡思乱想。
离开安宛前,他对这人的感情尚且懵懂不自知,而今自诩通透明悟,却有些近人情怯,不敢声张了。
自己心悦与他,那他呢?
高炎定转念一想,本王龙章凤姿,仪表堂堂,又战功彪炳,北地大权在握,世间还能找到比我更出色的男子吗?
他心底摇摇头,坚定地否决了这种可能。
可他又想起,之前明景宸多次骂过自己是死断袖,对自己也总是不冷不热的,他该如何自处?
高炎定这边患得患失地猜测着心上人的心思,连回答都忘了。
明景宸不见他出声,总算屈尊抬头瞥了他一眼,却见他神色不停变换,比六月的云还要莫测多端,不由地多嘴问他:“你怎么了?”
没想到,这混账一回过神就用一种莫名其妙的奇怪眼神盯着自己瞧,老实说,怪恶心的。
明景宸下意识将原来歪靠的坐姿改成了整衣端坐,再次问他:“很晚了,你来有事?”
“吃宵夜。”高炎定收敛了异色,打开了食盒,将里头的冷淘、果盘等吃食取出来搁在书案上。
明景宸立马将原本放着的另外两本书籍往旁边挪了挪,以免汤汁油腻污糟了它们,“外头有饭桌,摆那头去吃。”
“不要。”高炎定想也没想就拒绝了,然后不伦不类地哼着从帝京宫宴上听来的曲子,将浇头倒在冷淘上并用筷子细细拌匀。
明景宸懒得在这种无聊的小事上和他多鬼扯,转头继续看书,没想到那混账像是脑子坏掉了,竟然卷了一筷子面条凑到他嘴边,用一种匪夷所思的口吻对他道:“第一口给你尝尝。”
嘴边的冷淘散发着槐叶独有的清香,翠绿鲜亮,鸡蛋芦笋表面裹着一层浅淡的油光,令人食欲大开。
明景宸却朝后躲,把高炎定的殷勤拒之门外,“不吃,拿走。”
高炎定得寸进尺地又凑近了一些,“真的不吃?”
明景宸嫌弃地转头,随口敷衍道:“我没有与人同吃一碗饭的喜好。”
“事儿真多,你那是什么神情,嫌弃我不成?都让你尝第一口了,我都没嫌弃你,你凭什么嫌弃我?”
明景宸不知道他大半夜地跑来为了碗面条和自己拌嘴到底是在发什么疯病,打定了主意不予理会。
高炎定扯了下他的胳膊,被挥开,再扯一下,又被挥开,然后对方干脆背过身去,面朝窗户兀自看手上的书卷。
高炎定又气又郁闷,都两个月没见过了,难道只有自己思之如狂,这人就一点没想过他?他没好气地突然越过明景宸肩膀伸手将对方手中的书一把抢了过来,“什么破书看得这么入神……”
只见深色的书皮上赫然印着《玄正集》三字。
高炎定:“……”感情是在看祖父的文章。
他连忙在心底向早就仙逝的高玄正请罪忏悔,以免对方将他的信口胡言当真,下半夜显灵来吓唬他这个不肖子孙。
明景宸气道:“你做什么!快还我!”
高炎定讪讪地将书卷递还给他,没话找话道:“怎么突然看起了我祖父的文集?”
“我乐意!”明景宸生起气来眼睛比往日里还要明亮几分,高炎定越看越爱,胸膛里鼓噪不停,像藏着千军万马在心壑中来回奔袭,他怕自己会忍不住做出些不好的事来,连忙端着碗跑了出去。
“莫名其妙……”明景宸透过窗户探头出去,只见对方在长廊上跑得飞快,脚步“咚咚咚”地作响,如同擂鼓。
大半夜的就不能轻点,这是要把人都吵醒了来围观他发癫吗?
明景宸被他这样一闹,心绪更烦乱了,越烦乱,背后越像有上万只小虫在爬行,痒到了骨缝里。
他把书卷一撂,忍不住去够后背,又顾及薛苍术的警告,只敢轻轻地挠两下,结果非但没能止痒,反而更磨人了。
明景宸干脆站了起来,在屋里边来回走动,边默念静心咒。
可念了十来遍都不顶用,那些小虫像又钻进了魂魄里,痒得他七窍生烟。
就在他难受得想直接脱层皮的时候,高炎定又回来了。
明景宸为此心情更差了,他用尽了毕生的忍耐力才没在对方面前出糗,装模作样地坐回书案前,重新拿起某个孙子的祖父写的文章继续看了起来。
高炎定将两个碗和两双筷子放在他面前,顺带瞄了一眼,笑道:“我去小厨房拿碗有一会儿了,还在这一页。怎么,静不下心来?”
被揭穿了老底,明景宸恼羞成怒,将书卷扔在他脸上,转身就走。
高炎定被书页上熏着的芸草香扑了满脸,他将书随手一扔,将人拉回来按在圈椅里,把碗和筷子推到明景宸手边,道:“先吃面,吃完我帮你挠。”
“……”明景宸以为自己听错了,只听高炎定又道:“不吃的话,我现在就给你挠痒。”
“你有病!我不痒!”
“惯会在我面前装模作样,我都听金鼓说了。况且往日里你读书一目十行,怎么这次连我祖父的锦绣文章都看不进去了?到底是他的才学名不符实,还是你现在太过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