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正巧有住户从这经过,见门口吵闹已面露好奇。
“以后我们会注意。”
晏山不愿过多纠缠引人注目,摆手想揭过此事。
女人又说:“真的很抱歉。”
面对女人的礼貌,晏山也说不出责怪话语,于是转身下楼,听见门哐当被砸着关上的声音。晏山感到迟来的困倦,身子软着出电梯,看见家门口立着一道瘦长的人影。
康序然听见身后响动,自然回头张望,略错愕地盯着晏山道:“你怎么穿着拖鞋?”
晏山摇头:“上楼有点事。来多久了?”
“刚到。”
晏山掏出钥匙开门,先侧身让提着两个购物袋的康序然进门,再跟在他身后。康序然似乎对晏山上楼所为何事毫无兴趣,一言不发地踏入厨房,将购物袋中的新鲜蔬果塞进冰箱,井然有序理好各类食物。
晏山说:“下次来不用带这么多东西,你知道我没时间自己做饭。”
冰箱发出尖锐的警报声,康序然半边脸浸在瓷白的光里,也不回答,只问:“吃过了吗?”
“没有。”
于是康序然撕开一袋速冻水饺,揭锅烧水,再愣愣地守候水翻滚,指腹被包装袋染得微凉。
而晏山站在窗边抽烟,看夏日烧灼的夕阳嘶嘶地流淌,天空很有种停滞的蓝,似乎要永久地蓝下去。他听见厨房里刻意制造出的响声,锅碗瓢盆跌跌撞撞一齐响。晏山吸着烟,忍不住地想笑,快三十岁,康序然的示威方式依然幼稚且无聊。
他步入厨房,撑在门框上盯着康序然的背影好几秒。他窄窄的肩和细柔的腰,承接了两条笔直修长的腿,手臂肌肉是可爱的、恰到好处的,整个的身体陷入宽大的T恤和长裤里。示威不声不响地静止了,在晏山耳里留下余韵。
单薄的康序然有过于坚韧的意志,晏山是无比懂得的。他想起二十四岁的康序然用三日的不吃不喝向父母出柜,并拒绝晏山的劝说,扬言这是属于他一个人的斗争。晏山慢慢咀嚼琢磨康序然所说的“一个人”,他的坚韧甚至推开了晏山。
晏山感到难以言喻的疼惜缠住了自己,难以划分出疼惜与爱的界限,那是一个模糊的地带。晏山从后拥抱康序然,让康序然的后背紧紧贴住他的胸膛,传递一种温和的想念。
晏山问:“工作很累吧?”
康序然的后肘轻轻抵了抵晏山,返还不易察觉的抗拒,说:“热。”
晏山仍不松手,抱得更紧,康序然背上的骨头刺刺的,尖刀一般,抱着他,有时像拥抱一块嶙峋的岩石。
晏山静默了一会,终是叹气道:“你别再生气了,你也知道我爸妈固执守旧,这么多年不肯放弃让我成家,软硬兼施也不行,或许以后都要彼此折磨下去。”
“那你为什么要见那女孩?”
“我说过了,我妈用想我做借口骗我去吃饭,谁知道还有外人在场?饭局结束我就私下和那女孩说清楚了我有爱人,这还不够吗?”
“你在饭桌上就该说清楚你有爱人,为什么要吃完一整顿饭。”
这是无理取闹了。晏山皱眉道:“非要让所有人都难堪?”
康序然将一袋饺子一股脑倾入锅中,用筷子分开粘连的面皮,饺子一颠一颠的,像白色的帆船,摇晃地漂出去好远。康序然胳膊动着,借机彻底抵开晏山,说:“说到底,是你不够努力和坚定。”
“你还要我怎么做?”
那股疼惜渐渐地消隐了,如同不曾抵达过晏山的心头。和父母破碎的关系皆是康序然口中的不够努力和坚定,某种程度上,晏山早已剔除血肉粘连,选择了康序然,但此种反抗对康序然而言依旧无足轻重,他需要晏山同样以自毁的决绝证明爱,平衡他曾经的付出。
“算了,我没有再生气这件事了。”
康序然抬起头来看着晏山,长卷的睫毛小扇般,一下一下击着晏山的眼,他用绝对冷静的声调说:“你出去等着吧。”
于是晏山走出去,一股难以言喻的气闷郁结在胸口,他的手竟微微颤抖起来。
--------------------
好久不见宝们,终于有时间写文了......大概是两个不太正经的人的爱情故事~
第2章阻生
隔天康序然休息,当晚便留宿在晏山家中。康序然向来作息规律,不似晏山常常日夜颠倒,待晏山忙完,之后洗完澡进卧室,见康序然裹住空调被像一条灰色的毛虫,头垂得好低,只沾一点枕头边缘,他睡得正熟,呼吸把被子推出去又缩回来。晏山试图分离人与被,康序然沉沉向床边一滚,晏山慌忙兜住他,他迷迷瞪瞪地半醒,攀住晏山的脖子。
晏山想起康序然寒天手足冰凉,暑天又贪凉,空调温度调得低,所以睡觉时身体永远微冷,晏山体热,无论寒暑康序然都抱住他取暖。只是后来晏山各地奔走拍摄,医院事务也繁忙,他们没有太多睡在一起的时间,见面无非吃饭,康序然又好像总在置气,又不发气而只是沉默,为了多少无法言明的原因,全将气哀哀地憋在心头,日积月累成一颗庞然的球,待有一日砸中晏山的头。
好久没有抱着康序然入睡,晏山竟觉得这样的触感陌生,康序然在他怀里胡乱哼了几句,脚不安分地乱蹭,终于找到晏山小腿之间暖和的地方塞进去。康序然此时很柔软,仿佛几个小时前冷硬、固执的僵持是晏山的幻梦,他们从来都是如此亲密。此刻晏山觉得自己非常需要康序然,需要夜晚入睡时耳边有人浅浅呼吸。
清晨家门被敲响,晏山去开门,楼上的女人提着纸袋站在门口,并非昨日素面朝天的模样,而是略施粉黛,眼线从眼梢恣意飞扬出去,多了几分俏丽。未等晏山开口询问,她率先递了纸袋过来道:“这段时间真的抱歉,我刚在家里做蛋糕,多做了一些,算是道歉礼物。”
晏山早已气消,邻里之间不需要太多仇恨,细想那件事也不是大事,总之不及专程登门道歉的程度,况且女人的态度始终得体,他接了礼物倒显负担,但不接更是傲慢,只好接下后道谢。
女人便很灿然地笑了,说:“我叫童米兰,虽然初始不愉快,重新认识一下也挺好。”
“晏山。”
刚回答完,晏山听见身后有响动。康序然从卫生间出来经门口过,略一停顿,和童米兰对视几秒,径直回卧室去了。
童米兰表情十分耐人寻味,识趣道:“那我先走了,改天请你来我们家吃饭,其实程满满只是脾气很臭,脑袋又不怎么灵光,但实在不算坏。”
晏山没忍住笑道:“你这样说你男朋友?”
“有时傻也是一种幸福,我也挺羡慕他。”
这是一句富有哲理的话,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