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无边的黑暗。
罗跃进只要一闭上眼晴脑海里就会压也压不住地浮现那张紧贴在窗户玻璃上的脸,那双燃烧着怒火的眼晴直勾勾地盯着自己,那眼晴里放射的光芒好像千万支利剑一样射向自己。
他惊呼了一声从床上坐了起来,他自己摸摸额头上的成串的汗腺,再摸摸胸膛,胸膛也是冷汗虚冒。
他急忙打开了手边的台灯,让灯光照耀起房间的空间,他似乎觉得这样就能抑制住自己没有来由的惊恐。
于是,他就这么开着灯依靠在床头静静地坐着,坐着,睁眼看着天花板那些跳跃的光斑,不让自己的思绪再回到梦境中去,他不想再看见那双燃烧着怒火的眼晴直勾勾地盯着自己,让自己瘆得慌。
窗外风还在肆虐,时不时听得到得树枝折断或者碰击窗户玻璃的声响,一只猫“嗷”的发出一声惨叫,随后地上噗地一声,然后又悄无声息,稍停,呜呜呜,风又开始起劲地蹂躏起树木与各种阻挡它前进的什物,仿佛成为了一个要发泄够才解恨的疯子。
罗跃进睁着眼听着窗外的各色响动,不知不觉中,疲劳光一样地浸透着身体的各个部位,眼帘又开始沉重起来,朦胧中,一些过往的场景又断断续续地浮现在眼前:
晴家铺村,晴川家吗?不是,这是寡妇桂花姐家。
月光好轻柔哦,雪白雪白的,一股浓烈的奶香沁人心脾。……
“哎呦,我的腰”,罗跃进忽然感到自己的腰椎被重物重重的一击,神志又恢复过来,他不自觉地揉了揉自己的后背,腰椎处真的还像被重物碰击一样发痛。
他揉了揉自己的眼晴,想把疲劳驱赶到眼晴之外,但眼帘坚持了那么一刻又开始沉重,一些朦朦胧胧的影像又执拗地在天花板上跳动。
这一次的场景不是晴家铺,而是自己曾经就读过的大学--滨湖大学、女生宿舍,女主人也不是桂花姐而换成了芳草。
自己进门的时候,就猜到她应该已醉了,此刻她依靠在书桌边,念念有词。真是天遂人愿,多么…的夜晚。
……
镜头还在滨湖大学的几处场地间跳跃,这一次自己没在场景里面,场景里出现最多的是自己最要好的小老弟晴川,他在干什么?他这是去教学大楼去参加论文答辩吗?张继科呢?他们没有按照我的安排出现吗?不,他们来了,他们进入了食堂后的小树林,晴川正往小树林里走来呢!
画面跳转,一张勒令退学的告示张贴在学校宣传栏内,芳草在看着,晴川在看着,许许多多的同学们都在看着,自己在哪?自己远远地站在对面的楼顶上观望着眼前的一切。哈哈哈!
……
呀,怎么又是这张贴在玻璃上的脸呀,我的妈呀!罗跃进突然又看见一张冒着怒火的眼晴直勾勾地盯着自己,他“呀”的一声呼叫却把自己从迷糊中弄醒过来。
他不敢直视那冒着怒火的眼晴,那是一个死魂灵的眼晴,那是晴川的眼晴……
眼晴消失,河水暴涨,一具浮尸在河水中翻腾、翻腾,一只破旧的小船载着自己从浮尸边驶过,操作小船的人竟然是自己。小船在波浪中翻腾,一步一步地接近那起伏翻腾的浮尸。就在与浮尸擦肩而过的刹那,那浮尸突然伸出一双瘦骨嶙峋的手,一把抓住了自己乘坐的小船,使劲地摇啊摇,小船在浮尸的摇晃中颠簸起伏,几乎就要倾覆。继而,小船停止了翻腾,河水变得风平浪静,那吓人的浮尸也不见了踪影。他长吁了一口气,从小船上站起身来,想看看那浮尸消失在何处。就在这一瞬间,河水中突然暴出一眼晴鼓突、青面獠牙的少年,手执套索,大叫着:“罗跃进拿命来”,那套索直直地向自己的头颅抛飞而来……
“哇……”罗跃进试图躲开那飞来的套索,使劲地向后仰着自己的脑袋,“砰”床靠背发出一声沉重的闷响。
罗跃进一下子从朦胧中清醒过来,摸摸自己的头,后脑勺正痛的厉害,这是刚刚碰击床靠背的缘故。
他为刚刚在自己眼前浮现的场景感到后怕,他大睁着眼,再也不敢让自己进入迷糊朦胧状态,同时惊恐地敲响了床边,这是平日里夜晚他呼唤芳草的习惯。他不知道此刻自己的妻子芳草也被梦魇缠绕着,没有像平日里那般召之即来。
他一次又一次地敲着床边,邦邦的声响似乎要把整栋楼都要摧垮似的。
芳草终于穿着内衣火急火忙地跑过来询问有什么需要时,他却语塞了,好半天才说道:“我想喝水”
“水不在床头柜上吗就你手边”芳草说。
“水冷了,我要热的”
芳草为丈夫换了热水然后打算回自己卧室去,这时罗跃进却叫道:“不准走”
芳草也不明就里,于是回卧室穿好衣服后又过到丈夫这边来,以轻柔的声音询问丈夫道:“跃进做恶梦了?”
“没有”罗跃进也不承认也不说原因。
老半天却对妻子芳草这样问道:“牙齿还痛吗?”
破天荒了,芳草一时对丈夫的示好无限错愕。
“没事”芳草淡淡地回了一句。
于是两人再也无话,跃进就这样依靠着床头养神,芳草则抓了一床毛毯坐在椅子上直到天明,也没有起身钻进丈夫的被窝。
其结果是第二天夫妻两人都病了,芳草感冒,罗跃进肺炎。
芳草叫了儿子子英一齐把丈夫跃进送到了滨湖市人民医院住院治疗,自己则去学校上课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