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赔偿金额还来得及吗?但是万一算完还要补钱怎么办?退出打车软件,他苦涩地想,自己短暂的人生没怎么经历过大起,反倒是从毕业那年开始大落落落落落,一直落到今天这步田地。
就在他怔愣之际,身后忽然传来一阵由远及近的脚步声,伴随着有人叫他的名字。
“兰与书。”
不过一晚上,他已经熟悉那道声音,是那个叫盛无极的男人。
他犹豫了一下,最后选择了回头。
有些冷的夜晚,酒吧街闪烁的霓虹灯也变得冷清。在目视盛无极朝自己走来的那段时间里,兰与书认真打量起这个刚刚救了他,然后又说要跟他做交易的人。
他是个年轻且英俊的男人。乌黑的短发,锐利的眼睛,挺直的鼻梁,以及看上去就很无情的薄唇。他穿一件黑色的卫衣,衣服胸口上印着一个大大的白色字母“S”,下面是一条水洗破洞牛仔裤,洞口开在膝盖处,脚上是一双黑白色的耐克鞋。
盛无极走近,对他展露一个和煦的微笑:“走吧,我送你回家,车停在旁边。”
兰与书自动忽略他的自来熟,面不改色地拒绝:“不麻烦盛总了。”
盛无极看了一眼他捏在手里的手机:“你应该连打车钱都没有了吧,不然也不会一直站在这里。”
“……”
虽然确实是因为没有钱,但他能解释他是因为出神才忘记离开的吗?
注意到兰与书的表情,盛无极大概猜到自己刚刚的那番说辞让他心有戒备,于是他先给自己开脱:“我跟严铠鸣不一样,我喜欢你情我愿,你不愿意我不会逼你,送你是想着既然救了你,好人做到底吧,你不会真的想连夜走回家?”
想到自己确实一分钱也没有,兰与书有点犹豫,他无比希望立刻回到自己的出租屋里躺下,只有回到自己熟悉的地方才能叫他安心。
盛无极不着急,环顾了一下四周,忽然凑到他的耳边低声示意他往某个方向看:“你看对面那辆灰色的面包车,站在门边抽烟的两个男人是严铠鸣的保镖,我认得,你说要是我晚下来两分钟或者现在就让你自己走,他们会不会立刻把你绑上车连夜拉到深山老林活埋了?”
顺着他示意的方向看过去,两棵国槐树底下,果然停了一辆面包车,有两个壮汉蹲在车门边抽烟,冷冷夜里竟然光着膀子,露出刺着青龙白虎的纹身,他们时不时朝盛无极和兰与书这边看一眼。
兰与书瞬间紧张起来,刚刚死里逃生的那股恐惧死灰复燃。他感觉自己又想吐了。
盛无极见兰与书信了,压着得逞的笑意:“所以还是让我送你回去吧。”
恐惧战胜了兰与书,他不再坚持,微不可察地颤抖着:“那就再麻烦盛总一次。”
他告诉自己,最后一次。
跟着盛无极走到他停车的地方,兰与书一眼认出那是一辆银灰色的科尼赛克。他以前的邻居哥哥喜欢买跑车,曾经给他科普过很多跑车品牌,因为科尼赛克被称为“北欧幽灵”,加上它独特的车身设计,兰与书对它的印象尤为深刻。
兰与书本来想坐后座,但盛无极在他行动之前先拉开了副驾驶的剪刀门,一双眼睛盯着他,大有他不坐这里就不开车的架势。没办法,兰与书只好硬着头皮弯腰坐进副驾驶。
车里,盛无极问兰与书家在哪里,兰与书说了个地址,盛无极把名字输进导航,是位于六环附近的小区,路线规划提示全程需要将近一个小时。
“住这么远,为了躲严铠鸣?”盛无极一踩油门上路,顶级超跑的引擎轰鸣声刺破黑夜。
兰与书摇摇头:“没,那边在郊外,房租比较便宜。”
“你好像很缺钱?”盛无极问完才发现自己完全是在废话,一个全身上下只有两万块的人,连车都打不起的人,不缺钱难道缺心眼吗?
兰与书看了他一眼,忍不住腹诽:你一辆车就要三千多万,当然不会缺钱。他对盛无极有些抵抗,不想回答他,于是扭头用后脑勺对着他,盯着车窗外忽闪而过的路灯沉默不语。
见他一副拒绝做任何回应的姿态,盛无极握着方向盘上的手指敲了敲。兰与书现在对他还有防备心,说太多反而适得其反,他想了想,决定换个思路。
“你今天应该很累,”他打开车里的暖气,“先睡一下吧,到了我叫你。”
兰与书没说什么,正好装睡着了还能避免和他产生交流。
一开始他没想睡的,毕竟他算不上完全信任盛无极,没想到车厢里被暖风吹了一会儿,身上慢慢感觉到温暖,困意马不停蹄地跑出来。刚开始他还强迫自己保持清醒,生怕真睡过去了盛无极要害他怎么办?后来眼皮实在沉重,他自我开解,反正自己就剩条命,他想要就拿去好了。
他和严铠鸣斗智斗勇一晚上,精神高度紧绷了一晚上,哇哇大吐那会儿就已经觉得疲惫不堪,后面又强撑着连喝了三杯威士忌,这会儿被车内的暖气烘着,兰与书破罐子破摔般放任自己跌入梦境。
梦中,他回到了十八岁生日那天。兰国青送给他一辆银色的保时捷911作为成人礼,他亲手剪开绑在车头的巨大的红色蝴蝶结。林芳拉开一束礼花,“砰”的一声,七色的彩纸在空中炸开,然后纷纷扬扬地落了他满头。
他们两人高兴地拍着手,围着他打转:“祝我们的宝贝儿子十八岁生日快乐!”
紧接着,梦境的画面一转,转到他一个人急匆匆地把家里的所有能卖的东西全部卖掉,兰国青酒窖里的酒,林芳的金饰翡翠,还有他的保时捷。
他潜意识里清楚自己是受盛无极科尼塞克的影响,才会在梦中想起那辆车。那辆对他有着纪念意义的车。在梦中,他有点悲伤地想,如果两年前一切都没有发生,他一定不会为了钱去赴严铠鸣的酒局,那么他也就不会一步步走到今天,被严凯明围追堵截到连打车回家的钱都拿不出来。
盛无极安静开着车,最大马力可达2300帕的科尼赛克被他开得堪比宝马mini。在一个90秒的红灯,他停下车去看兰与书——他睡得并不安稳,蜷缩着身体,双手交叉环抱住自己,一个很缺乏安全感的姿势。
目前他还不知道兰与书和严铠鸣发生过什么,对这个人的了解也是刚才张周说的那几句话。他应该早就想到的,兰与书能两次把严铠鸣开瓢,又怎么可能突然答应跟他做交易。
他还是过于自信了,也可以说是以前的交易来得太顺利,以至于让他误以为全天下的人都是一样的,只要知道他是盛无极,只要他开出吸引人的条件,所有人都会屁颠屁颠地扒住他不放。
摸出烟和打火机,盛无极给自己点了一根,怕烟雾熏到兰与书,他打开了自己这一侧的车窗,左手夹着烟搭在车窗上,等着红灯变绿灯。
红灯进入10秒倒计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