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铠鸣鱼死网破。
还有一件事盛无极没有提,在兰与书昏睡期间,他一个人去了他的出租屋。阿刀撬开的门锁虚虚挂着,他轻轻松松进门。他看到兰与书把收拾好的纸箱整齐地码在狭小的出租屋里。他忽然就明白了,兰与书是在跟这个世界体面地道别。
盛无极双腿交叠,手搭在膝盖看着坐靠在床上的人:“兰与书,你太善良了,善良到想用自己的命去换他的命,不值得,你要学会恨他,这样才会想方设法地给他使绊子,让他不好过。”
兰与书没有动。
他手里还握着空掉的水杯,垂着头,眉眼间浮着一层淡淡的悲伤。
隔了两分钟,“我怎么可能不恨他……”兰与书忽然很轻地开口,随后似乎是轻轻笑了一下,但笑意有些牵强。
他说:“我恨不得他去死,他死了就没有人再处处针对我,可是恨又有什么用,我只是一个普通人,没权没势甚至还欠着一屁股债,光是为了还债就已经让我心力交瘁,哪里还能和有权有势的他正面抗衡。”
“在玩家的那天我其实已经不想活了,但你们救了我,我想要不再挣扎一下,我已经做好了严铠鸣疯狂报复我的心理准备,没意外,严铠鸣逼我一周内还完高利贷,又买下我住的出租屋想要把我赶出去,你是不是以为到这里我就决定要找严铠鸣同归于尽?”
“不,头两天我还在努力地想要解决一千三百万的问题,我把能借钱的人都问了一遍,还去银行问能不能贷款,那天我还看到你了,”他抬眼看了一下盛无极,又重新低下头,“我看到你的车,那辆科尼赛克,心想那么贵,卖掉就可以还钱了。”
盛无极轻微皱眉,那辆车他只开过两回,一次是送兰与书回家,另外一次就是和冯目去商场……他说看到了自己,那就是看到他和冯目了。
他似乎明白兰与书为什么要提这一段——他头天晚上跟他说想做交易,第二天就跟别的男人出双入对,那不就是耍他玩儿吗?说不定他还在心里大骂人渣这样的话。
“……”盛无极有点后悔那天去那个商场了。
这头,兰与书断断续续还在说话,就像是压抑了太久想找个人倾诉一样。
“这些都让我觉得还能撑一撑,熬一熬,而真正让我崩溃的是,某一刻我忽然意识到我的挣扎没有任何意义了,即使能在一周内凑齐一千三百万,但未来严铠鸣还是会用别的手段对付我,不过又是一场漫长的抗争,大概只有我死了他才会放过我。”
“想到一死了之倒是便宜他,那不如跟他同归于尽好了。”
“我原本打算等阿刀来收债的时候让他带我去见严铠鸣,我准备好了一把刀,想要捅死他,捅不死就捅死自己,可是我不小心睡着了,然后又被救了。”
“不如不救,我其实很累,我已经很久没有睡过一次好觉,如果这次直接睡死过去反倒是种解脱。”
他用拇指摩挲着透明的玻璃杯,语气是一如玩家那晚面对严铠鸣时的平静,听起来像是在依照着回忆讲述一段段蒙了尘埃的往事。
盛无极却觉得自己的一颗心被他说的那些话搞得酸胀无比,他忽然生出一股冲动——想上去抱抱他。但兰与书的模样让他不敢站起来,甚至都不敢说话,他怕自己一碰到他,一说话,兰与书就会如泡沫般瞬间碎掉。
一时之间病房里只剩下心跳监控仪滴滴的声音,两个人都沉默着不说话。
不知道过了多久,盛无极深深呼出一口气:“兰与书,老天爷连着让我救了你两次,”他顿了一下,“以后的你只会越来越好,因为你遇到我了,我们……”
就在他说话的时候,视线里兰与书抬头——露出一双蓄满泪花的眼睛。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盛无极的心猛地刺痛了一下,以至于忘记继续去说后面没说完的话。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兰与书眨了眨眼睛,用带着哽咽的哭腔问他:“盛无极,你那天说的话还有效吗?”
话音甫一落地,豌豆大小的一粒泪珠从他的眼眶里掉落,落在他手里的透明玻璃杯上,绽开一朵小小的水花,紧接着他的眼睛像断了线的珍珠项链,连串的泪珠逃出眼眶砸向地面。
已经忍了很长时间的兰与书,被巨大的痛苦折磨着,终于抑制不住哭了出来。
第10章有效
“有效。”
盛无极的脑子一抽,两个字瞬间脱口而出,而刚刚那句没有说完的“我们不做交易了,我愿意帮你对付严铠鸣”被他咽了回去。
他站起来,还是决定走上去轻轻地把泪流满面的兰与书揽进怀里,让他的头靠着自己的胸膛。他感受着他的哽咽,眼睛竟然也变得酸涩起来——要有多绝望才能让这样固执的兰与书主动说出那句话。
兰与书哭了很久。
他并非嚎啕大哭,而是带着克制与忍耐的哽咽,似乎是要把以前不曾流过的眼泪流干一样,久久无法平息。
盛无极的胸膛被他的泪水濡湿一大片,他没说话,默默感受着泪水浸湿衣服,贴在皮肤上传来的无法忽视的温热与潮湿。
时间一分一秒溜走,渐渐地兰与书的哽咽声小了,到最后,他吸着鼻子推开盛无极,背过身擦干净脸上的泪水后才回头:“盛无极,我答应你,你可不可以让严铠鸣去死?”
不过两秒钟,他意识到自己说了一句很孩子气的话,表情变得有些难堪,侧过脸不敢直面盛无极。
从盛无极的角度看过去,他的眉眼已经恢复了往常不服输的模样,只是眼睛又红又肿,声音也因为难过有点嘶哑。
他的话让盛无极怔了怔,然后失笑:“我让你恨,没让你一上来就这么恨。”兰与书现在情绪崩溃,盛无极清楚这并不是聊天的好时机,于是他拍了拍他的肩膀:“好了,你很多天没有吃东西,只靠输营养液也不行,我让人送吃的过来,后面的事等你吃饱了再说。”
他给王西奥打电话,让他去盛和旗下的餐厅订一份清淡的食物送到医院。
半个小时后,兰与书的点滴液打完了,护士来给他拔了针头,同一时间王西奥也拎着外送袋出现在病房里。
兰与书随盛无极在饭桌旁坐下,盛无极把一碗粥和一份白灼生菜推到他面前:“你饿了太长时间,胃很脆弱,先吃点这个。”
兰与书“嗯”了一声,之后不再说话,整个人像在太阳下晒了三天的青菜苔,蔫蔫的,垂着眼默默吃着眼前食物。
盛无极坐在他的对面,有那么几秒钟想继续说点什么,但看兰与书的眼睛还有点红,情绪也不高,他想还是什么都不说最好,于是默默盯着他慢吞吞地吃东西。
虽然是不说话了,但视线过于强烈,兰与书忍着喝完半碗粥,最后没忍住抬起头对上盛无极的目光:“盛总,你一直看着我让我很有压力。”
盛无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