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门前,门口的侍者小哥忙迎上开门。
姚湛空长腿一迈,周遭镁光灯就开始劈里啪啦地闪,他整理了一下身上的西服,随后抬手邀出了车里的宋磬声。
宋磬声一出场,娱记们的快门按得更勤,他被一片白光闪得眼晕,下意识闭了闭眼睛。
他和姚湛空之间的距离不过一尺,对方自然发现了他的不适。
姚湛空一眼看去,目无压迫,可娱记们却不约而同地停了手里的动作。
宋磬声对此一无所知,他只觉得闭眼再睁开,那些扰人的快门声就已经清净了。
姚湛空绅士地抬起手臂,而他也极有分寸地挽了上去。
宴会厅里宾客云集,高朋满座,弧形的吊顶下是巨大的水晶灯,金色的香槟瀑布一刻不停地烧着钱。衣着精致的小姐绅士们举杯攀谈,同风格的金色壁画成了最不起眼的点缀。
姚湛空入场时,宴会里的人已经齐了大半,攀谈声短暂一滞,随后掀起更热闹的声潮。
够资历的人已经凑到跟前了,而不够格的人讨论的也是姚湛空,他不是宴会的主人,却依然是话题的中心。
而身为姚湛空的男伴,即便宋磬声披着麻袋,照样也能吸取大部分目光与议论,况且他遮着脸都那般出众。
被围拥着的姚湛空四两拨千斤地绕开了老油条们的陷阱,右手不知何时揽上了宋磬声的腰,姿态亲密却不狎昵,只松松搭在他腰侧。
人潮分散至两边,宴会的主人如分海的摩西般自人群中走来,他已年老,但精神矍铄,手中的木制拐杖上盘踞着一条栩栩如生的金色长龙。
宋磬声明显感觉到姚湛空的身体有一瞬的僵硬,可这抹异常消失得极快,倒像是他的错觉。
人群里的窃窃私语不知何时停了,似有若无的打量在老人和姚湛空之间来回飘忽,无声的暗流涌动在他二人间。
随着老人走近,硝烟味越浓。
拐杖拄地的声音越来越近,越往前走,老人的脸色也越难看。
老一辈的贵族已经没落了,他吃罪不起冷落姚湛空的后果,只能亲自来迎。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姚湛空要真站着不动受了他的亲迎,也算将他的面子扔在地上踩了。
好在最后几步时,眼带睥睨的姚湛空终于动了,之前的僵持与硝烟霎时散去,摆足了架子的姚湛空揽着宋磬声三步上前,率先伸手,道:“宋老贵人事忙,你我倒是好久未见了。”
姚湛空的主动令现场气氛一松,老人大笑出声,他回握着姚湛空的手,道:“我是退了休的人,整日喝茶看花的,哪来什么忙事,倒是姚先生行程紧,几番邀约也凑不来一桌。”
宋老……
这偌大的帝都城里,有几个姓宋的能被姚湛空称一句宋老?
宋磬声不由望去,仗着有眼罩做挡,他细细打量着那张陌生而衰老的脸,终于看出了一丝熟悉的痕迹——这是他二叔,宋汉章。
六年过去,他竟然像老了二十岁。
想来,宋氏这几年是真的不好过。
宋磬声心绪复杂。
宋汉章是他父亲的二哥,也是宋家家主,今日的宴会若是姓宋,他父亲是否也会出席?
父母对孩子的爱或许是有条件的,可他对父母的爱与期待却是生来就有的。即便这份感情被十八年的利欲熏心磨了个干净,可不见还好,若真遇见了,难免再伤心一回。
正巧这时,宋汉章说要为姚湛空引荐一人,宋磬声的心先是一紧,见到来人又是一松。
十八九的少年与宋磬声有三分相似,白色西装上别着一枚向导徽,白色十字架下面是五颗奶油色的五角星,只一个徽章便点明他A级向导的身份。
宋汉章笑着招呼道:“庆生,快来问人。”
来人的名字被念出。
宋磬声呼吸一滞,姚湛空的目光也陡然变得锐利。
宋汉章似是对这一切毫无所觉,依旧将那孩子拉到身前,既是安抚也是鼓励,“别害羞,姚先生还抱过小时候的你呢,不记得了吗?”
姚湛空已经彻底冷脸,他将身侧的宋磬声玩物似的一推,语气微讽:“那个叫‘庆生’,这个叫‘念生’,凑在一起倒也勉强能拼出个人样来。”
一个是空有容貌的普通人,一个是能力匹配的A级向导,凑在一起怎么不是一个“宋磬声”呢。
“宋老,这一招别人做得,您做不得。”姚湛空重新揽住宋磬声,随意而轻慢地把玩着他如玉般的手指,看向宋汉章的眼神却含着戾气。
“旁人送花瓶,我摆着观赏就是了,可您要这么做,就真的是在吸他的骨血了。”
这个“他”指谁,自然不用明说。
他们挨得近,姚湛空声音又轻,可周围的人全在屏息凝神听他二人对话,又怎会错过姚湛空话里明晃晃的排斥。
当局的和旁观的全都愣住,谁也琢磨不出姚湛空真正的心思。
早些年的姚湛空是有向导的,可惜佳人薄命,早早死了,姚湛空也颓靡了好一阵。
偏他这人琢磨不透,没什么明显的爱好,送什么礼都只能得来一句“不错”、“尚可”之类的评语。
不知是谁先起的头,送了个活似“宋磬声”的人过去,一把豪赌赌得“送礼者”盆满钵满,也赌出了姚园里那一后院的人。
这股风自然也刮到了宋汉章耳边。
自从宋家小辈里又出了个A级向导,宋老暗地里就开始动作了,先是带人做了容貌上的微调,又以旧名寓意不好为由改了名。
一番忙活,终是在宋庆生十八岁生日宴上邀姚湛空露了面,渴盼通过这次见面缔结一段好姻缘。
可谁知姚湛空这么不识趣,竟当众打了他的脸。
A级向导可遇不可求,况且还是地位超然的宋家子,就算没了姚湛空也是众人争抢的香饽饽。
要不是姚湛空对宋家的商业吞并已到了遏喉的地步,宋老也不会自降身价,急成这个样子。
可凭什么旁人做得,他做不得?
莫不是姚湛空刻意下他面子?
姚湛空确与他有仇,可他驳回这人的缘故却非如此。
他看出了宋老脸上的不解,为了避免日后再发生这样膈应人的事,他索性直言道:“所有人都可以借助他的亡荫在我这里获得好处,唯独你不行,宋家不行。”
他伸手掸了掸宋老肩上不存在的灰尘,姿态闲适地俯身,压低声音,用极为阴鸷的语调一字一顿道:“你们欠他的,我会一点一点讨回来,但不是以这种方式。”
而是以你们的财富,你们的鲜血,你们宋家上下所有逃不开关系的人的命。
话未说尽,但宋老已经听出不死不休的恶意,可当年那事他做得隐晦,姚湛空怎么可能知情?
如果他真的知情,又怎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