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他自己掐死了好吧?
宋磬声耸了耸肩,道:“我也是瞎猜的。”
只是,有了系统所说的属性提示,他对完成任务的把握更大了些。
夜色渐深,宋磬声有一搭没一搭的和系统闲聊着,意识渐沉时便睡了过去。
这一夜对他而言没什么不同,可对姚湛空来说,这一夜却是极难熬的一夜。
“宋念生”的那句话既像梦魇一样萦绕在他耳边,又像不死不休的诅咒一样紧紧缠住了他的躯体。
姚湛空抱住脑袋,痛苦地蜷缩在地毯上。
茶几上散落着数个空烟盒,呛人的烟味盈满客厅,强行压制的情绪在这一刻猛烈反扑,宛如嗜人的怪兽一样将他彻底吞噬。
“阿湛快来看,这里好漂亮!”
“阿湛,如果我下辈子做野花,你想做什么?你还会像现在这样陪着我吗?”
“阿湛,你什么时候结束苦修啊,你回来的时候,可以为我偷偷带根冰棍吗?”
“阿湛,你喜欢做人还是做狐狸啊?如果你喜欢做人,我就做你永远的好朋友,如果你想做狐狸,那我就做你永远的饲主。”
“阿湛不要哭,输了比赛也没关系,有我在你身边,我一定会让你变成世界上最强的哨兵!”
“阿湛是世界上最好的阿湛!是我最好的朋友!”
“阿湛,你会永远陪着我吗?”
“阿湛,我会一直在你身边,无论发生什么事,我都会一直保护你!”
“阿湛,如果有一天我死在了你前面,你会永远记得我吗?”
“阿湛,永远究竟有多远啊?有一辈子那么远吗?”
“阿湛……”
“阿湛……”
那个永远笑着叫着他名字的少年,那个天真的总是把永远挂在嘴边的少年,那个无忧无虑像童话里的小王子一样开朗的少年……
成了一堆血肉模糊的烂肉,成了歪折躯干中露出的森然白骨,成了怎么拼也拼不好的破布娃娃,成了他心底溃烂流脓的伤痛。
回忆如刀般劈向他的头颅,来自灵魂深处的撕裂感向他围剿而来,姚湛空无处可躲,剧烈的疼痛令他蜷缩在地,不受控制地呜咽出声。
一片深黑中。
宋磬声轻缓地呼吸着,一夜好梦。
而与他百米之隔的姚湛空,却如坠地狱,时刻承受着刀斧临身的剧痛。
第020章
守墓人姓王,六年前抢破了头才拿下守墓的活。
刚开始慑于建墓人的身份,再加上墓前总有人来,他不敢懈怠,一日三巡,兢兢业业地守着这偌大的墓地。
后来,墓前看望的人逐渐变少,又过了两年,这里几乎没人了。
老王守了一辈子墓,自然明白这是常理。
活人总是要往前看的,哪有那么多时间怀念过去呢。再者,人死了就什么都没了,为死人要死要活也没什么必要。
墓前过了一年又一年,老王也腻了独自守在山上的日子。若是守宝藏或守山,他或许还能耐得住寂寞,可漫山只有一座坟,实在没什么可守的,没见将他葬在这里的人都不来了吗?
渐渐地,老王也学会了偷奸耍滑,从时不时溜下山,到后来成了时不时上山看看。
昨夜挂了电话,老王一夜睡不安稳,短短四个小时惊醒三回,第二天一早,天还没亮就进了山。
这趟进山本是求个心安,可老王刚抬起遮掩视线的树杈,入眼一幕却像晴空霹雳一样砸在了他头上。
老王头重脚轻,扶住身旁的大树才站稳。
坟墓两侧堆积的泥土在雨水的冲刷下成了平缓的坡,棺材板斜楞在地上,一看就是被人挖了坟。
老王不敢置信地揉了揉眼,随后连滚带爬地冲了过去,怀着最后的希望探着脖子往里一瞅。
“妈呀!”老王魂都吓飞了,满心满脑就剩一个念头:
尸骨不见了,他完了。
…………
姚湛空在地上躺了很久。
当他恢复意识的时候,已经可以透过如纱的窗帘看到清晨的日光了。
猛烈的情绪刺激到了他的兽魂,爬满脊背的兽纹像有万针齐扎,透骨的刺痛让他尝试了好久才攒了些力气,将自己从地上撑了起来。
他靠在身后的酒柜上,费力地喘了口气。
事实证明他这么多年的努力都是白费,一旦在不设防的情况下被拉到过去,他还是会像六年前一样陷入感官失灵的困境。
正这时,手机响了。
手机躺在距他几步之遥的地毯上,姚湛空尝试着握拳,可感官还未彻底恢复,他只能半握。
他清楚自己想彻底恢复,起码得半个多小时。不过是通电话,错过便错过了,可这通没人接,那边依然在锲而不舍地打。
很少有人敢催命般地向他打电话。
想来是有急事。
姚湛空扶着酒柜站了起来,踉跄几步后猛地跪倒在地,说不清是走过去的还是摔过去的。
好在手机已距他不远,抬手便能拿到。
可屏幕上跃动的那串数字,是没存备注他也能一眼认出的号码:守墓人。
整整六年,他将这串数字默念过无数遍,可每次都克制住了拨过去的念头,而这个号码也很少拨向他。
不详的预感从心底直冲而上,姚湛空手指颤了又颤,终于在电话即将挂断前接通了。
“姚先生,”老王的声音因惊恐而变得尖利,“不好了,坟被人挖开了,宋先生……宋先生的尸骨不见了……”
他怕得不得了,当即倒豆子一样将自己玩忽职守的事情说了个遍。
姚湛空一阵眩晕,好不容易积攒的力气也从他体内溜走,手机滑落在地,老王的声音变得遥远而模糊。
“姚先生您在听吗?姚先生?姚先生……”
尸骨不见了……
是什么意思?
姚湛空此时才像是理解了守墓人的话,他深吸一口气,第一次在非特殊情况时强行催动了哨兵之力,后背的黑狐纹身越来越明显,力量重回充沛,而他的手指也不受控地出现了半兽化的特征。
这是久未接受向导疏导的哨兵开始狂化的征兆。
可他已经顾不得这些了。
姚湛空抓起手机冲向墓园。
以往每次踏上这条路,他总是迟缓又迟缓,恨不得这条路开不到头,他也好过在山脚徘徊一年又一年,但今日的他却恨不得一秒便瞬移到墓园。
可越靠近墓园,他的手就抖得越厉害,车身甚至偏移了一开始的路线。
他不敢去。
他害怕去。
一想到那山、那景、还有那坟里凄惨惨的骨头,他就手如抖糠,差点连人带车翻进了路旁的小坡。
车速未减,可他心里的迟疑却一重比一重深。
重回墓园的代价,他还能承受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