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道:“这几天,照顾好他。”
姚湛空眉心微拧,厌烦与不耐同时涌上心头,可他到底比裴野鹤能忍,没和他起争执。
“在去雅蒂兰斯之前,我会去找言听一趟。”
姚湛空开门的动作一顿,随即转头看他,挑眉道:“你确定?”
“怎么?”裴野鹤冷笑道:“想死还不能死个明白吗?”
姚湛空耸了耸肩,无所谓道:“你随意。我只是想提醒你,声声不让你看叶颂桦的记忆,就代表他并不想让我们知道所有的事情。但你非要这么做,我也不会阻止。”
“是吗?”裴野鹤一脸挑衅,“那就试试,是我走对了棋,还是你落对了子。”
姚湛空淡笑一声,推门而入,压根没将他放在心上。
只有裴野鹤这种独守空房的人,才会将时间浪费在无用的意气之争上,而他家里有人,少吵架,就能多抱人,这笔买卖他还是会做的。
大门一关,裴野鹤强撑着的倨傲立即垮了下来。
姚湛空刚出来的时候他就发现了,如果不是抱着人睡了半宿,他不可能全身都是宋磬声的味道。
妒恨让他几度失去理智,全靠着在心里默念那属于他的三个月,才能勉强控制住自己。
没关系的,他在心底劝慰自己。
好歹还有三个月呢,等此间事了,他有的是时间和宋磬声相处。到时候,他一定要带着宋磬声躲得远远的,躲到只有他们两个人的地方,度过独属于他们的三个月。
裴野鹤大口大口地深呼吸,努力控制着自己不去看对面这扇门,不去深想姚湛空进门后又会对宋磬声做什么。
他在门口深呼吸了数次,才终于控制住了自己。他按下电梯,离开了这吸引他却又令他畏惧的地方。
姚湛空还未踏入卧室,就已经从宋磬声的呼吸频率中听出他醒来的事实。
他推门而入,就见宋磬声在一片漆黑中睁眼望着天花板,眼神清明,一看就是醒来很久了。
“是我吵醒你了吗?”姚湛空轻轻阖上卧室门,坐在了床边,伸手去摸他的头发,“还是珍珠吵到你了?”
“都不是。”宋磬声平静道:“只是忽然想到一些事,所以睡不着了。”
姚湛空本来想笑着问他,想到什么了。
可宋磬声的声音太平静了,甚至平静到了堪称冷漠的地步。
他的心突然一颤,莫名有种不好的预感,“是……出什么事了吗?还是做噩梦了?”
宋磬声从床上坐起,动作轻柔地摸着珍珠柔顺的毛发,低声道:“没有,只是些小事。”
姚湛空想去看他的表情,可宋磬声一直低着头,他什么也看不到。
“阿鹤呢?”宋磬声问。
姚湛空直觉宋磬声的异样与裴野鹤有关,可他一时半刻也想不出这其中的关联,只好谨慎道:“出了点事,他可能要离开古华,去雅蒂兰斯呆一段时间。”
“这样啊……”
宋磬声语调淡淡地,听得姚湛空心头一阵赛过一阵的恐慌,他伸手去牵宋磬声的手,牵倒是牵住了,但这点接触却不足以消弭他心底的不安。
他刚想问些什么,宋磬声却先他一步将珍珠送了过来,“你抱它去客厅吧,时间还早,还能睡个回笼觉呢。”
他一个指令,姚湛空就一个动作。
猫是抱出去了,可他回来的时候,宋磬声已经背对着他躺下来了。
这是个很明显地、充满抗拒的姿态。
姚湛空在床前僵立数秒,最终还是轻轻躺在他身侧,并没有强行去抱他。
短短十数分钟并不足以发生什么,这间屋子里也没有任何人来过,宋磬声只是突然意识到了一件事:他好像并不需要攻略姚湛空了。
珍珠往他怀里拱的时候,他就迷迷糊糊睁开了眼睛,不过抱着珍珠调整了个睡姿的功夫,他就睡不着了。
一开始,他只是想到姚湛空在发布会上的那一幕,继而联想到整个姚氏对古华的意义。
他学过金融,哪怕只是半吊子,但他起码完完整整地上过好几学期的课,他知道经济对一个国家意味着什么,他更清楚一个规模堪称恢弘的企业能保住多少人的生计。
他难以自控地联想到姚湛空的死将会带来的后果。
所以,他开始犹豫。
但这点犹豫只存在了短短一秒。
短到他没来得及思考自己要不要做一个圣父的时候,他就想到了另一种可能。
叶颂桦和他谈判的时候就说过,他只要一半力量,哪怕只继承姚湛空一半的力量,也足够他脱离小世界,成为新的天命之子。
这是不是意味着,他只需要攻略一个人就可以了?
一直以来,他都活在主神的控制下,思维里难免留下一定要攻略三个人才算完成任务的烙印,这甚至让他在听到叶颂桦那段话时,没能第一时间反应过来。
但现在想起也不晚。
如果叶颂桦所言不虚,那他只需要在裴野鹤和姚湛空里选一个人就好了。
至于江凛,如果不是攻略需要,他压根不会再见他。既然江凛自他死后就消失了,那就永远消失下去吧,没有在他的过去里停留的人,也不必出现在他的未来里。
可是,裴野鹤与姚湛空,选谁呢?
他并不是生意人,但他还是习惯将一切都算清楚。
他当时为他们去死,并不是因为他蠢,也不仅仅是因为他将爱看得太重,最重要的原因,是当时的他们值得自己这么做。
三位哨兵数年的陪伴与付出不是作伪,他是真的享受到了足以令他付出生命的爱与呵护。
同样,他现在想要他们的命,他也会明码标价,像答应姚湛空的求婚一样,给出能令他们心甘情愿的代价。
姚湛空想要的,他并不一定给得起。
但如果那个人是裴野鹤,倒是有商量的余地。
一砝对一码,不亏不欠,才能给故事划上终点。
第090章
时至晚秋,帝都的天气彻底冷了下去,霏霏细雨连成线似的往下坠,隔着车窗都能嗅到那股寒凉的潮气。
宋磬声默不作声地坐在副驾驶上,静看着雨刷器来回晃动,车内的气氛比车窗外连绵的阴雨更沉闷。
他们之间从未有过这样的氛围,前期的试探也好,后期的脉脉温情也罢,宋磬声都没有像今天这样,浑身写满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
好像从昨夜起,他就像突然变了个人一样,将自己彻底划出了他的世界。
姚湛空攥紧方向盘,指尖因用力而发白,娇气的真皮套也多了几道刮痕。
他本该驱车前往姚氏主持会议,可宋磬声的异样让他的理智岌岌可危,他甚至想不管不顾地抛下一切,将车拐到无人的地方逼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