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把颜色暗沉的长刀置于大帐桌面上,白色的花纹诡异而危险,时而散发黑色的煞气。
周顺一进来就被这把刀给吸引住,忍不住踏前一步,“这就是我那把刀?”
廖黎上前拿起,递给周顺,像是给长辈展示成绩的孩子一般,沉稳中带着一丝兴奋,“对,铁匠给他起名叫做【当路】,我觉得不错,就叫这个了。”
“当路,当路……”周顺说着说着,抬头看了一眼廖黎,认同的点了点头道,“只要跟刀有关的东西,他确实专业,以你现在的实力,横刀当路,确实无人敢开。”
“嘶,这怎么听都不像是好话呢……”
廖黎挠了挠头。
周顺哈哈大笑,“不过这刀跟了你这么久都没给配个刀鞘?”
“铁匠说不用,这刀装刀鞘多余,就这么放着,养煞。”
周顺空斩了几刀,极为喜爱,廖黎忍不住说道,“要不这刀你先用着,我现在练兵用不到,等过段时间再让铁匠打一把,他说了,只要材料够,这种刀他随便打。”
周顺翻了个白眼,“你和他才说几句话,就在这糊弄上我了?这种宝刀可遇不可求,别说在这种小县城,拿去府城,也能要的上价!”
一把将刀扔回给廖黎。
“既然当初给你了,就不打算收回来了,现在被打造成宝刀,能跟你走更远,我这当师傅的也高兴。”
“更何况我就一个普通练力境,又受了几次伤,这辈子都没希望更进一步了,用这种宝刀,浪费。”
周顺一向将话说尽,不给廖黎肉麻的余地。
在廖黎手中的当路,收敛了所有煞气,就像是一把平平无奇的灰刀一般。
“走的远不远的姑且不论,我现在营中还缺一个教头,不知道周叔有没有兴趣?”
廖黎笑问。
“当教头,教基础功法吗?”
“对,就教您最熟悉的基础功法就好。”
“好。”
周顺决定做的很快,就像他的刀一样。
这时候廖黎从身后拿出了一把带刀鞘的环首刀,递给了周顺。
周顺着看裸露出来的环首有些诧异。
廖黎解释道。
“这是我让铁匠按照当路之前的样子打造的,一比一还原,重量手感分毫不差。”
“好小子,要是我答应你,就不打算给我了是吧?”
廖黎嘴角咧起,“哪能,您要是不来我这当教头,铁匠也想请您去铁匠铺呢,他说你磨刀的技艺特别好,有耐心……”
“滚蛋!”
“老子那时候穷,一辈子就攒下一把刀,能不珍惜么!”
……
渠山山腰。
狂风卷着浓雾在石壁面前轰然破碎,化作万千残流,如同大江向东涌去。
云流渐弱,露出坚硬的山石,一个穿着黑色罩袍的身影长身而立,松松垮垮的发髻被浓雾残流撞的飘摇不已,乌发就那么吊着,怎么也不肯落下。
“北方真武座下第三宿,女宿严菱见过山君。”
温和的声音像是逆流而上的鱼儿,钻入大山深处。
“呼噜……”
像是发自野兽喉咙的呜咽从四面八方传出,逐渐汇聚成隆隆巨响。
散开的浓雾如同士兵收到了帝王的征召,疯狂赶往战场,凝聚成黄沙千里的古战场,金戈铁马,断戟折锋,阵阵若有若无的喊杀声自天地响起,咆哮震耳欲聋,愤怒经久不息。
狂暴的煞气被这白色的浓雾所演绎的淋漓尽致。
无数士兵厮杀于眼前,化为烟雾消散,沉淀成一条条白玉般的云阶。
黑白相间的巨爪轻盈落在云阶上,一瞬间,杀机凝成实质,仿佛天地间所有的一切都对你有着极深的恶意。
如同触怒君王一般,逃无可逃的威势将人死死按在原地,等待他的下一步审判。
“女宿……我没见过你。”
哪怕这声音压得极低,但每个音阶都像是无数雷霆自虚空炸响,山石崩裂,草木低伏。
“山君神威扬于楚汉之时,我不过是一个小女孩,您自然不知道。”
严菱温和的解释道。
“哦,你想来干什么呢?”
一只体长五米,爪子比脸盆还要大的白虎赫然趴坐在云梯之上,身躯舒展,慵懒至极。
“北麓岳氏的人是否来找过您?”
“是”
白虎抖了抖耳朵。
严菱眉头微蹙,“可否告知具体情况?”
“不能。”
“那您答应他们了?”
“嗯。”
对方果断的令严菱沉默。
虽然来的时候大人叮嘱过她,但没想到山君干脆的令人发慌。
“这件事情……”
“跟我有什么关系?”
白虎的蓝眸如同万载寒冰,散发着幽幽寒气,再次重复道,“小丫头,我知道你想要说什么,但那又跟我有什么关系?”
严菱看着眼前的白虎,张了张口,片刻后问道,“若是大人在这,山君还是如此回答吗?”
“呵,要是项白亦在这里我会喵喵叫的舔她的手,但你又不是她。”
“我明白了,我会将山君的意思转告给真武大人。”
严菱微微俯身。
“你让我想起了很不愉快的事情,你觉得还能走吗?小丫头?”
白虎微微低头,两只耳朵背了过去,露出两个黑色的点,一瞬间,有如狰狞的洪荒巨兽。
严菱在那双蓝色的眸子中看到戏谑,心中一紧。
……
守山县,县丞府。
一个奴仆小跑着穿过侧门,绕过影壁,穿过层层回廊,座座院落,来到府邸角落的幽静之处。
绿荫掩映,一处小小的阁楼坐落于此。
正是县丞的书房,平日里除了送饭的老仆,没人踏入过。
奴仆恭敬的站在门外。
老仆走了进去,不一会出来将奴仆带入。
县丞挽了一下袖子,将毛笔搁置,“什么事?”
“老爷,黑石帮残余在城外与一伙贼寇混在了一起,这两天劫掠了不少人,声势浩大,那代县尉不是猖狂吗?杀良冒功,惹下了天大的乱子,这下绝对让他吃不了兜着走!”
奴仆脸上露出恨恨的表情。
县丞嫌恶的看了他一眼,“杀良冒功?!那黑石帮作恶多端,被杀那是罪有应得,大快人心!”
听见县丞如此说,奴仆一下子傻了眼。
见状,县丞无奈的叹口气。
人,是当着自己面杀的,自己都拿他没招,在这上面找麻烦只会给自己弄一堆不自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