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迁,中央军校第九期毕业生。
对外宣称军事委员会调查统计局第二处(特务处,但不被承认,没有编制)成员,闸北情报组督查特务,督查闸北情报组人员情况,清查闸北情报组组长邱明轩。
抓捕邱明轩很快,院子里的人还没有反应过来,院外就只有陈迁和邱明轩两个人,他就被人打晕塞进小汽车里扬长而去,而程朋义留了下来。
寒暄几句,程朋义和陈迁下车,在两个特务的簇拥下走进院子。
踏进院子,几个侦缉队的特务押着被抓捕的长袍男子,目光齐刷刷看过来,想要找到自己的长官邱明轩。
而程朋义带来的特务很快将昏迷摊到在地的长袍男子带走,剩下的人在院子里面面相觑。
侦缉队特务刘策四处观望:“陈迁,邱长官呢?”
“哦。”
陈迁随意说道:“这次任务关系重大,长官让他坐车去区里汇报工作。这位是程长官,是专门负责提审犯人的。”
刘策:“长官好。”
剩下的几人不由得不信,纷纷出言。
“长官好。”
“长官好。”
······
‘咳咳’
咳嗽两声,程朋义露出假仁假义的笑容:“这次任务完成的很好,每个人奖金二十块大洋。大家要精诚团结,继续将这群动摇国家的罪人绳之以法。
那个,邱兄弟要去本部汇报工作,说不定还会授奖。在邱兄弟不在的这段时间,由我暂领闸北情报组组长,奖金和经费由陈迁负责发放。”
随即,程朋义又高谈阔论十几分钟,留下一张支票充作奖金和活动经费,交由陈迁负责发放。
将支票交给刘策,让他跟其他几個兄弟分了,不用给自己留。一群人拿着支票急急忙忙离开,想着去银行换现。
简单的见面,一笔款项,洋洋洒洒一篇演讲,便将这群特务哄走。这只是暂时平息疑虑,相信后面程朋义还会针对此事作出安排。
陈迁和程朋义同为中央军校的学生,他是七期生,但没毕业。之前陈迁在南京本部接受短期特别训练认识的,当时程朋义是洪公祠特训班的无线电通讯科目助教。
安排完后,陈迁和程朋义坐上小汽车离开。
一阵舟车劳顿,汽车驶入石库门那片早已被128打成废墟的联排房子,找了个僻静点的废弃房屋,里面有人驻守。
守在这里的年轻特务见是程朋义,放下警惕。
将车里的长袍男人拖拽进屋子,随意丢弃在一张木板上,屋内一个戴着白棉口罩的短发女子,腰间背着医药箱,蹲下身简单给长袍男人处理伤势。
程朋义皱着眉头问:“怎么样,小烟?”
短发女子给伤口简单处理包扎:“腿废了,没有生命危险。”
“那就好。”
短发女苏烟从医药箱里取出一支针筒给打了一针,手法干练,动作迅速,看样子是一位专业医护员。
等待‘犯人’苏醒的期间,程朋义开始向陈迁介绍起自己的几个心腹。这些人都是他从南京本部带来的精锐,又或者是杭州训练班出来的佼佼者。
短发女子叫苏烟,是南京卫校毕业的学生,被程朋义吸收进入特务处,陈迁感觉不止于此。
刚才开车的人叫谭康,小伙子精瘦精瘦,剃着板寸,举手投足间透露出军伍之气。
驻守在这里的负责人叫胡柏,长相普普通通,陈迁没有从他身上发现太多情况。这三人应该就是程朋义带来把控情报组的骨干能手。
从这两个人身上,陈迁感受到不一样的气息。自己在打量他们,而这两人也不服输的将目光放在自己身上,何尝不是想从自己的外观上分辨出些情报。
短短寒暄几句,混个脸熟,以后在程朋义手里做事,少不了和他们几个低头不见抬头见。
“呃~~~~呼~~~”
打了一针不知名的药水过后,躺在木板上的长袍男人渐渐苏醒过来,迷迷糊糊睁开眼看见周围站着一群人,自嘲一笑。
程朋义露出极为温和的笑容:“范先生,请不要害怕。您可是红党闸北区委宣传科的副科长,我们是不会轻易对你动粗的。”
“那···咳咳~~~”
范志云咳嗽一声,指着自己腿上的两个枪孔笑问道:“那这又是什么,我是老地下,你们别想从我嘴里得到些什么,而且我断线已经很久了。”
“断线了?”程朋义并不相信范志云的说辞。
“那请问上个月苏河湾又是如何组织起一场不小的罢工行动?”
“群众自发。”
程朋义脸色顿时一变:“范先生,我们盯你已经很久了,你曾经也是北伐的老人,不要让我对你失去最后一丝敬意。”
闻言,范志云淡然一笑:“黄伟把我出卖的?最近两个月我发现他手头阔了不少,想必你们没有少给他钱吧?
也挺好,黄伟家里的妻子得了肺病,孩子又小,我实在是拿不出钱来帮他。蛮好···蛮好,蛮好的。”
“黄伟?”程朋义低吟一声。
陈迁适时说道:“林记饼干厂的工人,邱明轩给了他一百块给老婆治病。这家伙就把所有的事都撂出来,他的情况有些特殊,没有进行抓捕,只是继续监视。”
“如何特殊?”胡柏好奇问道。
“一处的人。”
胡柏惊讶道:“一处什么时候又扯进来了?”
陈迁汗颜道:“这条线情况比较特殊,是一条死线,一处和邱明轩都拿这条线套活动经费。”
忽然,胡柏逼问道:“你之前怎么不说?”
瞬间陈迁被这么一问,差点没忍住笑出声。感情程朋义没把这事说出来,那自己更不能说清楚,这可是一条长期钱袋子。
既然邱明轩能拿这条线向上面索要活动经费,一处也拿这条线摇钱,那么刚刚走马上任的程朋义也会拿这条线继续向上面套钱。
从上面下来到基层履职,一方面是积累资历,另一方面不就是为了搞钱,人跟钱没仇。
“咳咳咳!”
程朋义脸色一红,这事陈迁跟他说过,于是乎打岔道:“好了,陈迁或许是忙忘了也说不定,别咄咄逼人。”
“是。”胡柏瘪着嘴。
周围都是生面孔,被那么逼问之下,陈迁有股子难言之怒,翻了个白眼走出去抽烟。不愧是本部来的人,就这德行,估摸着没少没人教训,在这里找痛快来了。
与其在里面被人怀疑,还不如不参与。
蹲在废弃房屋外,地下四五个烟头过后,程朋义走了出来。
程朋义伸手拍在陈迁肩膀上,宽慰的说:“胡柏这小子是个愣头青,做事说话不过脑子,你以后可要多多担待。
怎么样,刚才你听出什么言外之意了吗?”
丢下烟头,陈迁面色淡然:“二桃杀三士,这家伙一半真话、一半假话。红党这些年都是夹着尾巴做人,说是被党务调查处赶尽杀绝也不为过。
他早就知道黄伟归正政府,于是乎想用黄伟挑起咱们和一处的矛盾,至少借我们的手,又或者一处的手。这人手段歹毒,是个硬茬子。”
“你是这样想的?”程朋义问道。
站起身,陈迁回头冷眼看向身后废弃房屋:“这人没什么深挖的价值,他就是想帮黄伟老婆弄些医药费,帮工人闹涨薪。
被跟踪监视这么久,这家伙早就把一切事都算明白了,连死都让自己死的有些价值。”
“所以这样,红党才让人害怕······”程朋义带着后怕感慨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