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豆泥,斯米马赛!!!”
“斯米马赛!”
高木会社二楼会客室内。
其副理事长高木正良跪在地板上,俯身低头,趴在地板上不断道歉。
身前站立着一位军官,轻轻扭动着手腕,看样子抽的手都痛了。
‘噌’
一道拔刀声响起,军官举起佩刀放在高木正良后脑勺上。
“因为你自作主张,导致我们在沪上的贸易线路被摧毁,甚至连将军阁下多年苦心布置经营的情报网被破坏。就是因为你听信那个女人的花言巧语,把那个女人找出来!
为了一己私欲,竟然拿帝国的利益如同儿戏,这就是你口中无能的支那情报系统?”
“抱歉!”
小早川多多丸尤不解气,用力狠狠将高木正良踩在脚底,恨不能一刀了结这个废物。
“蠢货!你现在让我如何向将军阁下解释,关西人都是这样愚蠢,特别是你这种商人!真不知道为什么将军阁下会将如此重要的工作交给你。
蠢货!无能又自大,没有特种矿产,军部会对将军阁下的工作产生怀疑,原因就是你这头愚蠢的关西人!”
“哈依!”
小早川举起锋利的佩刀,硬生生刺入高木正良的肩膀。
“帝国需要特种矿石,需要军事原材料,而不是你!”
“哈依!”
短短几天,特高课在沪上布置的其中一条间谍网络被摧毁,更是导致走私军事物资的路线被掐断。这可是最为便捷的走私线路,在沪上周转可直接出海,而后抵达本土或者半岛。
更要命的一点则是他们在沪上司法系统中的布置被摧毁,这是最不可接受的。
······
被吴乃瑞臭骂一顿,到头来连一句表彰的话都没听见。
越想越气的陈迁索性躲在临时调查组的办公室里睡大觉,好几天没睡上一个安稳觉。
临时调查组的办公室没有人,其他人已经出去处理各种人事关系,调查被抓捕人员的亲朋好友。
睡了没几个小时,迷迷糊糊中的陈迁被人推搡醒来。
只见吴乃瑞站在门口,而叫醒自己的则是化名‘陈伦’的沈醉。
“子升兄,醒一醒~~~”
一抬头,身上盖着的大衣掉落,陈迁睁开眼便瞧见吴乃瑞那副嘴脸。
“吴长官。”陈迁从椅子上起身立正。
“看看你像什么样子,诸多同僚都在工作,谁不是累的没有睡觉,难道只有你一個人很累?
大家都在工作,而你呢?居然躲在办公室里睡大觉,要睡觉就滚去你闸北那个臭窝棚里睡觉,我这里没有伱睡觉的地方!”
“是!”陈迁心里憋着一股火。
吴乃瑞生气道:“是什么是,没听见我说的话,滚蛋!”
这下陈迁听懂了,现在是卸磨杀驴的时候了。
案子要结束了,汉奸走狗们抓的差不多,连日特的监视点都被端了,马上就要总结工作流程,向上面请功请赏了。你一个外来户、臭不要脸攀高枝弄来的临时副组长也当到头了,赶紧滚回去守你的窝棚去。
就算现在不自觉点推辞离开,之后吴乃瑞仍然会找各种原因来臭骂陈迁,在请功领赏之前将其赶走。
如果不打压陈迁,若是日后其他人有样学样,都不向特区汇报工作,而是选择直接向本部汇报,那么要他这个长官做什么?
吴乃瑞骂完后便气呼呼离开,好似陈迁是罪有应得的。
知道自己被一脚踢开,陈迁自嘲一笑,捡起掉落在地的大衣搭在椅子上。
连日以来从未休息导致眼窝深陷,头发也乱糟糟,导致整个人看起来极为颓废。
“子升兄,你···”
陈迁淡然一笑道:“长官有空来闸北找我喝茶,也许我不会在闸北,有缘再见吧。”
“唉~~~”沈醉叹息一声:“子升兄如此忠勇为国,甚至遭受日特暗杀,如今事件告落,却被人排挤离开。”
“这算什么,吕蒙正当年还要过饭,戴处长未成之际也自叹自惜。”
“你还是豁达。”
陈迁摇摇头:“不豁达怕是不行。”
将从沈醉那里借来的中尉军服还给他,陈迁换上便装,在侦查大队楼下传达室取了自行车。
离开侦查大队时,陈迁回头看了一眼这栋建筑物。
心中感慨党国不亡,天理难容!
动辄权力交易,官官相护为之掩盖犯罪,百姓流离失所,典妻当子难求果腹。外有列强日寇虎视眈眈,内有军阀黑帮鱼肉百姓。
穷者不义,富者不仁,为官者不忠,而忠者惨遭毒手。
所谓繁荣兴盛,只是当权者、得利者的繁荣兴盛。盛如闸北,如今已然没落,而这些人不思索没落的原因,不悔改外国人的炮弹为何能落在国土之上,只知道排挤同僚,打压政敌。
“该!”
轻叹一句,陈迁骑上自行车离开。
······
离开侦查大队后,陈迁骑车准备去汽车站坐车回闸北,不然自己腿蹬断了,天黑之前也回不去。
正巧路边有报童贩报,陈迁花了一个铜板买下一份报纸。
“来份申报。”
初冬时节,报童赤脚踩地,鼻子冻的通红。
“先生您的报纸。”
见此陈迁又多给了他两个铜板,报童忙不迭点头弯腰道谢。
等车的功夫,陈迁随意翻看报纸。
报纸左下角一块小小的板块中刊登着一则讣告,‘今日为吉鸿昌将军含冤一年之悼日’。
看见这一条小小的讣告,陈迁想哭又忍不住笑起来,笑容才挂,却哀从中来。
“将军忠义,日月可鉴呐~~~”
陈迁喃喃自语道:“有贼无我,有我无贼。
非贼杀我,即我杀贼。
半壁河山,业经改色。
是好男儿,舍身报国。”
将手中报纸退给卖报小童,对方见报纸并未污损褶皱,只是翻看几眼。
一只脏兮兮手从兜里掏出铜板,对陈迁笑了笑,而后拿过报纸,将铜板还给陈迁。极为有礼貌的弯腰鞠躬,转身继续大喊卖报。
“卖报喽!卖报喽!
今日大新闻,闸北青帮香主常达走私贩卖人口被闸北神探刘队长抓获,证据确凿,不日即将公审判决!闸北百姓敲锣放炮,除一大害!
神探刘队长深入虎穴,终擒罪恶!邀请各界代表,呼吁各方停止游行,节约警力追查打击犯罪,维护闸北治安稳定!”
“卖报喽~~~”
“卖报~~~”
听见今日头版新闻后,陈迁蹲下身捂住头痛苦不已,奋力抽打自己脸颊。
自己好像做错了事,一件愧对数亿同胞的事情,愧于良心。
一个人靠在街道墙壁旁,无力长叹。
恨不为国死,留作今日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