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加税

“伯爵阁下，大使被殴打了！”

英国驻北京大使馆，威尔逊伯爵正思量着如何让谈判更顺利，忽然听到使馆武官的汇报。

“谁敢打帝国的大使？”

威尔逊大怒，匆忙来到房间，就见到鼻青脸肿的贾斯丁。

贾斯丁大使此时嘴唇破裂，眼眶发青，一副凄惨的模样。

“贾斯丁，谁打的你？”

威尔逊冷声道。

“是参与谈判的亲王。”贾斯丁艰难道。

威尔逊又看向了一旁的武官，后者忙道：“大使阁下闯入酒楼二层就餐，谁知那里已经被亲王包下来了，由此就产生了冲突！”

“贾斯丁！”威尔逊皱眉，声音低沉：“你只是从男爵，这样冒犯一位亲王是没有礼节的。”

即使是异国亲王，那也是与亲王对等，区区的从男爵，根本就没有资格冒犯，这就是贵族规矩。

“阁下！”贾斯丁声音沙哑，带着哭腔道：“我见谈判时，这位亲王格外无礼，且在上楼时，我听他冒犯了您，这才一时气急！”

“他说什么？”威尔逊眯起了眼睛。

“他说您是非洲的卷毛狒狒，只会恐吓猎人，但最后还是会沦为猎物。”

威尔逊强行压制着愤怒，贵族的修养都快破防了：“区区亲王，竟然毫无风度。”

“贾斯丁大使，下不为例！”

言罢，他拍了拍其肩膀，丢下一句话后就转身离去。

贾斯丁目睹这位伯爵的离去，心中思量万千：这样说果然有效果。

他又摸了摸口袋，那里厚厚的一沓的银票微微突起，这是五千块银圆。

“这一顿打，挨的真值！”

……

“舒王参与谈判，对英夷言语谄媚！”

“舒王怒斥英夷狮子大张口，一拳击败狂傲英夷！”

这两种截然相反的舆论，先后出现在市井之中，然后以诡异的速度传开。

而新闻，强调的是冲突和吸引眼球，相较于前者，殴打英夷反而是流传最广。

人人都在夸舒王有血性，是好男儿。

甚至有不爱九族亲戚的，更是言语大明就缺这种血性皇帝。

见招术失败，夏王又狂躁起来，摔坏了不少的东西，发泄怒气。

不过内阁对于舒王的冲动举措颇为不满。

动嘴的事，偏偏要动手，这不是给人话柄吗？

宣仁皇帝召见林则徐，叹道：“瀚海八国传来消息，罗刹人再次犯边，请求支援火炮；呼伦贝尔将军府也传来军报，见到了罗刹人的踪迹。”

“林卿怎么看？”

林则徐眉头一皱，露出思索状：

“据驻欧大使传来消息，英、法、奥投入兵马百万，群殴罗刹人，罗刹人应该元气大伤才对，哪有精力东向？”

“不过，老臣觉得，罗刹人颇有失之东隅、收之桑榆之意，亦或者与英夷利诱配合。”

宣仁皇帝破口大骂：“罗刹人瞧不起谁呢？打不过英夷，就能打得过大明？”

“东北的索伦人还有十几万呢，瀚海八国不灭，索伦人不绝，罗刹鬼休想进一步！”

“陛下，这是英夷的手段，逼迫咱们谈判，或是罗刹人早就密谋东向，无论是哪一桩，朝廷不得不防。”

林则徐忙安抚着皇帝，他没想到，这位病体皇帝还有如此热血。

“林卿有何办法？”

“编练京营，剔除老弱。”

“朝廷再发行债券吧！”宣仁皇帝摆烂道。

“陛下，多来持续发债券，一年利息就超过千万了。”林则徐摇头，不支持这项提议。

“朕的内帑也没钱！”宣仁皇帝瞳孔一缩。

“陛下，工厂可有钱呀！”

林则徐诱惑道：“仅京畿就有千余家工厂，光是纺纱场就百余家，煤矿场，衣帽场，棉布场，染印场，造纸厂，制糖场，瓷窑场，鲸油场，酿醋场等等，最大的甚至雇佣千余人。”

“陛下，坐税太低了，这是凭白给商人让利呀！”

“若是加征坐税，天下工场岂止万家，仅此一项，财部估算，朝廷就可多得千万块！”

朝廷商税分坐税与关税，坐税即落地税，由于人力物力不足，只能采取买断制。

即，十人以下工场年交百块，十至百人之间交三百，百人以上则交千块。

在封建时代，买断制是最方便快捷，节省成本的方法，数人头谁不会？

但万事万物是会发展的，随着市民阶层的扩大，大城市越来越多，经济愈发繁荣。

尤其是南洋，不仅提供廉价原料，市场还在持续增长，都给工场提供了大量利润。

朝廷这时才发觉不对劲，商人越赚越多，富可敌国，而税收却没增多少。

尤其是那些大皇商，动则几千人雇佣，却只年缴千来块，简直是打发叫花子。

矿场的承包费几千上万，更赚钱的工场却不到其十分之一，谁看了不难受？

但加税，对于守成皇帝来说很艰难，尤其是海关被朝廷五五分成，内帑泰半依赖皇商上供。

你让皇帝征皇商税，那上供就少，不亚于断财路。

至于田税，算了吧，崇祯民乱还历历在目呢！

而众所周知，前明教训，皇帝可以没兵，但不能没有钱。

于是就陷入了死循环。

也就是立宪派限制皇权的由来，不限皇权，就无法解决皇商。

宣仁皇帝可不是那么好算计的，他咧嘴一笑：“依朕看，加征关税最好，省时省力。”

“去年海关六千万，加个两三成，少说得有两千万吧？”

“陛下，茶农，糖农可不下五百万呀！”林则徐被噎住了：“但增关税，怕不知多少人破家荡产。”

宣仁皇帝不为所动：“海关还给朕，加税自无不可。”

林则徐心中叹了口气，十几年了，皇帝就没变过，依旧那么倔强。

而宣仁皇帝生硬地转过话题：“舒王揍了英夷大使，你怎么看？”

“老臣觉得，舒王不宜再参加谈判了。”林则徐收拾心情，恢复了冷静。

“近日户部亏空案引人瞩目，舒王殿下在其中牵扯关系不多，又是超品亲王，臣意可让舒王坐镇调查此事。”

宣仁皇帝闻言，颇有几分为难：

“他，怕是不合适吧！”

人家几个月没查出来，这怕是要丢人了！

这可是我最喜欢的侄儿呀！

林则徐仿佛料到皇帝这样说，轻轻开口：“陛下，这次亏空，怕是几百万块呀！”

闻言，宣仁皇帝立马正色起来：

“舒王英达聪慧，甚类于朕，想来也只有他最适合此事了。”

“陛下圣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