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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一片混沌黑暗中,有道阴冷刺骨的气息忽隐忽现。
红叶紧闭的眼睛微微颤动。
这道气息她不会认错的,正是独属于方克己的法相,解厄贪狼。
“主人、是你么……”
没有回答。
方克己甚至看起来完全没有停留的打算,气息转瞬即逝。
“等等、等等我。”
红叶慌忙喊道,蓦然睁开眼睛。
对于方克己的性子,她再了解不过了。若是自己没有任何利用价值,这个冷血的男人绝对会毫不犹豫地把她抛下。
红叶想要证明自己还不是废物,挣扎着站起身,拖着残躯踉踉跄跄地往前走。
可下一刻,她突然愣住了。
“这里……是哪儿?”
这里和她熟知的任何地方都匹配不上。
眼之所及到处是棱角分明的建筑物,通通有数十丈高,表面贴着透明琉璃,有的建筑物外头还悬着四四方方的盒子,里头竟然还有人在活动,也不知是如何钻进去的。
镶着四个轮子的铁块块在大道上呼啸而过,那速度不比奔马慢多少,路边走着的男男女女手里大多捏着个方形玩意儿,男的通常留着短发,身着奇装异服,还有的耳朵里塞着耳塞。
女人则更加古怪,都漏胳膊漏腿的,甚至部分连小腹都漏了出来,怕不是魔教中人。
“幼,cosplay啊?”
“你懂个锤子,这叫汉服。”
听着周围人的低声议论,红叶摸了摸自己的脸,面具似乎在先前的战斗中破碎了,没有面具的遮掩,就这么赤裸裸地暴露在阳光之下,浑身都不自在。
她想要逃离这里。
在车水马龙的十字路口,红叶跌跌撞撞地往前跑,她不知道自己该往哪儿走,这座陌生的大城就像是迷宫一样,把她牢牢困在其中。
勐然间,她看到街角处有头数人高的巨狼一闪而过。
红叶心都漏掉了一拍。
解厄贪狼!
她的脚步逐渐加快,紧紧追随着巨狼的方向,跟着它在城中七歪八扭,最终停在一扇平平无奇的小门前。
“是想要我打开它么……”
红叶抬头看了看这钢铁丛林,没有任何犹豫推开小门。
门中猝然亮起耀眼的光华,光华所及之处,行人建筑尽数消失不见,世界被随意涂抹修改,最后化为一片云雾缭绕的仙境。
红叶好奇地打量着四周,这里虽然也很古怪,但比刚才那个地方还是要好不少。
起码是她能理解的地方。
唯一让人不安的是,高天之上笼罩着一片浓重的黑云。
在她前方,稍作停顿的解厄贪狼再次动身,向云雾深处走去。
“你要去哪儿?”红叶出声道。
然而巨狼依旧没搭理她,红叶不得已下也只能跟上去。
穿过层层迷雾,出现在她眼前的是一株巨大宝树。
宝树镶有玉髓、蜜蜡、砗渠等西方七宝,树枝上挂着数不清的小神龛,基本都是空空荡荡的,只有其中一个神龛供奉着玄女的牌子。
解厄贪狼伸了个懒腰,随后对着宝树轻轻一跃,庞大的身影迅速缩小,最后钻进某个神龛化作一块印有狰狞狼首的牌子。
红叶百思不得其解,它把自己引来这里干什么?
自家主人呢?
她绕着树转了几圈都没发现有任何异常,无奈之下,只得去其他地方碰碰运气。
就当她回头时,来时的路却已消失不见。
正在这时,天穹之上的黑云忽然起了变化,缓缓散去。
而红叶也终于发现了端倪,她的影子正在一点点向宝树伸去!
“这到底是什么诡异的地方!”
红叶暗骂一声,双手掐诀,努力想要定住自己的影子。
可这根本没有半点用处,她甚至能看到树上的一个神龛开始剧烈晃动起来。
不能在待下去了……红叶要紧牙关,顾不得自身伤势赶紧催动身法远离宝树。
她转身钻进云雾之中,左突右撞,可转了一圈又回到原地。
根本逃不掉!
而此时,黑云终于全部散去,云层之上的景象显露在她眼前。
重重宫殿,阵阵仙乐,居于万道霞光正中的是一个看不清五官的年轻男子,正向她缓缓摊出一只手。
下一刻,她的影子不受控制地被吸进神龛中!
……
“不要!”
客房内,红叶惊呼一声坐了起来,后背早已被冷汗湿透。
那种无能为力的感觉让她心有余季。
“对了……我的法相!”
红叶赶紧闭上眼睛细细感受体内状况,没过多久再次睁眼,脸上惊惧缓和了不少。
即使伤势仍没有好转,但她修为还在!
她这才松了口气,开始观察起周围环境。
房内布置较为简单,看样子像是某个廉价的客店。
此外桌上还放着几两散碎银子。
这钱是什么意思?
红叶满脸疑惑,正欲起身,忽然感觉自手里攥着什么东西,下意识低头看去,只见自己抓着的是一块破布片。
想起刚才的种种异象,红叶愣了愣,喃喃自语道:“难道说,这布片上有某种秘密……”
……
明州城,柴氏商行后院。
“宁先生回来了啊。”来运正在给驮马擦身子,瞧见对方模样,不禁问道:“衣服怎么破了?”
“别提了,碰上个疯子。”
宁言特意回了躺商行交还马车,一路上已经有很多人问他类似的问题了。
那女人的手劲实在太大了,自己抓着她的手掰了半天,都没把她掰开。
没办法,撕扯下小部分衣摆才得以脱身。
后来宁言才想起来自己半点针线活都不会,破成这样以后估计是不能再穿了,不由得后悔自己五两给多了。
这衣服当初好歹也花了半两银子订做的呢……
出了商行大门,天色已快黑了。
院内高高的榕树探出院墙,在落日余辉之下,巨大的阴影将商行旁厚实的墙壁尽数覆盖。
这本是再常见不过的景象,但今天这一幕却让宁言直愣愣地盯了很久,一时有些出神。
不知为何,他忽然有一种错觉。
他能穿过去。
宁言悄悄旁视左右,正好路上也没什么人。
那份心中的季动让他无法不在意。
要不试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