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回去前,林云锦又去了一趟城东的宅子。
如今里头就住着春杏的双亲和王翠香,还有两三个负责洒扫的仆人。
见到她来,王翠香匆忙擦手,迎了上来,“夫人,您怎么来了?”
林云锦瞧着她的面庞,虽然瑟缩但气色不错,估计日子过得逍遥。
“你知道的,我从不养什么闲人。”林云锦问:“你之前的身份已经故去,往后有什么打算?”
这话问住了王翠香,她面色怔愣。
打算?她从没想过未来怎么过。
林云锦将新办的各类证件递给她,叮嘱道:
“我花了银子给你打点了新身份,但也不能白花。这样吧,你给我赚钱。三年赚够一百两,我就给你最终的解药。”
林云锦怕她没听懂,就解释说:“就一枚,吃了你的毒就彻底解了。”
王翠香听懂了,她只是不敢相信。
她原本以为自己这辈子就这么完了,只能待在这个院子里。
毕竟如今她名义上是个死人,还得罪了徐府的二大爷。
轻易出去,恐怕没了活路。
当王翠香接过证件时,她还以为自己在做梦。
就在那一瞬间,年过半百的妇人眼泪“唰”地流了出来。
她跪在林云锦面前忏悔,“夫人,我对不起你……”
林云锦面色没有松动,“三年一百两,少一分都不行。”
王翠香哭得更大声了。
其实林云锦知道,王翠香肯定会开一间面馆。
上辈子自己大权旁落,徐言山手里最赚钱的就是聚鲜阁。
但聚鲜阁最赚钱的不是什么大鱼大肉,是一碗汤面。
王翠香祖上善做面食,尤其是汤面,手握独一无二的配方。
原先林云锦一直疑惑,为何徐府的人她竟觉得面庞不熟悉。
直到在聚鲜阁,才瞬间想起。
上辈子,她顶了周胜的位置当了掌柜,成为徐言山的得力部下。
那时候在聚鲜阁的汤面高高在上,普通人根本吃不起。
如今林云锦却不想了。
走薄利多销的路子,王翠香得给她好好挣钱!
*
徐府。
夏竹去了一趟厨房,叮嘱夫人今日的要求。
回来路上,正巧看见徐言山急匆匆的模样。
徐言山总喜欢对府里漂亮的丫头动手动脚,夏竹也不例外。
她格外讨厌色眯眯的眼神,游走在自己身上,如同跗骨之蛆。
夏竹正想装作没看见,绕着走,徐言山却已经看见了她。
“站住!”
夏竹无奈转身,低垂着头,“二爷,您有什么吩咐吗?”
徐言山直勾勾盯着她,像是在打量一个物件,笑道:“没吩咐就不能叫你了?”
这话像是在调情,夏竹有些怒。
但她又不知该如何回答,只能保持沉默。
徐言之见状得了趣儿,伸出手就想往夏竹胸前摸。
夏竹惊呼一声,后退几步,厉声道:“二爷,请注意言行!”
“你算个什么东西?还敢拒绝我!”
徐言山面容狰狞,又往前逼近。
夏竹害怕极了,强撑着大喊:“我是大夫人的贴身丫鬟,如今谁人不知?是我们大夫人执掌中馈!”
这一提醒,徐言山终于想起了正事。
他恶狠狠地瞪了夏竹一眼,转身朝老夫人房间走去。
*
徐言山这次过来,就是为了中秋家宴的事儿。
乔家那边来了人,问这次宴席怎么还没有确切消息。
徐老夫人略一思量,就明白了其中的弯弯绕绕。
“林云锦得了聚鲜阁,肯定不会错过这次机会。再加上来人是她祖母,恐怕难落到乔家手里了。”
“什么?”
徐言山气愤至极,他才知道聚鲜阁已经变了主人,还打着派人进去的主意。
“母亲,你怎么能把我们徐家的家产给别人?”
他背着手不断踱步,整个人散发着暴躁的气息。
徐老夫人恨铁不成钢,“你怎么不明白呢!只要林云锦回来,还分什么我的她的?她不就是徐府的人吗?乔家才是真正的外人!”
老爷子在时,不是没想过将家业交给二子。
可偏偏他们过于愚钝,都是目光短浅之辈。
守是能守住财,可徐家也别想更进一步了。
那时候林云锦深爱徐言之,满心都是他。
再加上想让徐家和林家牵涉更深,老爷子出于各种考量,才临死前将权利让渡给林云锦。
徐言山不明白,他就算本事再差,也比林云锦这个外人强,“她再怎么说也是外姓人!”
“但那个外姓是林!你知道光是这个,能从林大人那里得多少好处吗?”
老夫人说着,见到徐言山不满的模样,又缓和了语气,
“你也别置气,她说到底和店里的掌柜也没什么分别。赚再多钱不也是徐府的吗?”
徐言山思量半天,终究咽下气来。
临走前,他又想到来之前遇到的美人。
名叫夏竹,还算有些火辣,看得他心痒痒的。
“母亲,我看上了嫂嫂身旁的丫鬟,您替我要过来吧!”
老夫人不以为意,问道:“叫什么名字?”
见有希望,徐言山走到母亲身侧,低声道:“名唤夏竹。”
这个名字老夫人耳熟,似乎是林云锦身旁得力的大丫鬟。
老夫人瞬间觉得有些难办了,恐怕林云锦不会那么轻易放人。
但不过是个丫鬟罢了,当个姨娘都抬举。
“她在林云锦那里得力,你若叫她非你不可,那还是有机会。”
老夫人虽然觉得徐言山没出息,但还是替他想主意,
“你一个主子,对她好点,她不就对你死心塌地了?也算是她攀上了高枝。”
徐言山眼神一亮,有了绝妙的想法。
叫夏竹非他不可?不就是生米煮成熟饭!
到时候名声坏了,夏竹除了嫁给他,就是死路一条!
*
夏竹如今还不知道,危险已经慢慢来临。
她端上厨房拿来的乳酪,笑着同林云锦说:
“夫人,侯府那边来了消息。说是徐老夫人明日就来!您可以看到祖母啦,小时候她最疼您......”
林云锦有些叶公好龙,既有些期待,又有些害怕。
期待见到这个人人都夸和蔼的妇人,但怕她同父亲一般。
对她的爱有着条件,还敌不过利益。
可就是这少量却真实存爱的爱意,叫她摆脱不得,接受却痛彻心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