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安排的异常顺利。
买家被陈珂控制住,只要坐实了李掌柜私相授受的罪行,再将生铁收归兵部,这三个铺子埋下来的雷就能轻松拆了。
可在陈珂带着买家来梧桐街的途中,却遭遇了悍匪截杀。
这件事毕竟涉及到郡王府内宅之人,本就不宜声张,因此陈珂根本没穿戎装,也没敢带人。
双拳难第四手,他虽没有战败,却被拖住了手脚,让卖家三人全都逃了,好巧不巧地劫了秦之颜的马车。
三人分工明确,一个逼着车夫改道,另外两个举着匕首分别抵在了秦之颜和珠儿的脖子上。
寒光闪烁,绝对是开了刃的。
珠儿吓得脸都白了,握着双手故作镇定。
“你们好大的胆子,也不看看这是谁家的马车,当朝郡王爷的家眷你们也敢动歪心思,不要命了吗?”
她气势做得很足。
两人一听是墨寒炫的家眷,眼中全都迸射出杀意,其中一人直接一个手刀过去将珠儿砸晕。
“大哥,生铁的事情已经暴露,上面的人是想拿咱们三个当替死鬼啊。”
他说着又刮了秦之颜一眼。
“如今墨寒炫的女人在咱们手里,倒不如一不做二不休,勒索点银两,咱们远走高飞。”
另一人用匕首挑起了秦之颜的下巴。
“你真的是郡王妃?”
秦之颜不知墨寒炫到底怎么安排的人手才出了这么大的纰漏,不过现如今,保命要紧。
“我是!”
“如果你们只是求财,我可以带你们去秦家的商铺支取,铺子就在梧桐街,离此处不远。”
脖子上的匕首猛然推进,秦之颜感觉到皮肉被划开的疼,又粘稠而又温热的液体滚落下来。
“你少给我耍心眼子,想骗我们再回梧桐街,墨寒炫一定带着人等着抓我们吧?你当我们傻吗?”
另一人也开始激动。
“你怎么这么凑巧在这条路上,你也是这个计划中的一环是不是?”
两个人情绪上涌,各个面红耳赤。
秦之颜真怕他一个手抖要了自己的命。
她微不可查的往后缩了稍许,同时开口转移二人的注意力。
“你们说的事,我听不太懂,也不知道王爷为何要抓你们。我刚跟王爷成婚,荣华富贵还在等着我。我真的不想死,但是秦家给我的嫁妆里的铺面只有梧桐街的。”
“不如这样,你让车夫带着我的信物去取钱,我的命在你们手里,定然不会出尔反尔,如何?”
两人有些犹豫,这时车帘却从外面撩开。
车夫已经不在,驾车的是一个眼睛带疤的男人,看向秦之颜的目光带着些不怀好意。
“我有个更好的办法,保证万无一失。”
珠儿也被在半路扔了下去,显然他们并不想背人命债。
秦之颜用帕子捂着脖子上的伤口,只能静观其变。
人质在没有实现它的价值之前,是最安全的。
就是不知道墨寒炫在得知她被绑架之后,会如何决断。
一路颠簸,马车行了几个时辰才停下。
秦之颜浑身都快被颠散架了,随着布帘被掀开,她看到了一条不算宽敞的山路,两个身穿短打的男人正在与三人说话。
依稀间,她听见了“鬼王寨”三个字,表情瞬间僵了僵。
前世,墨寒炫成婚半月后奉旨剿匪,剿的就是鬼王寨。
据说是因为这群悍匪劫了当朝宰相的马车,而马车里坐着的是宰相养在老家的幺女,还有宰相年迈的老娘。
老夫人受不住惊吓当场就死了,而幺女被掳上了山。
宰相在皇上面前差点哭晕过去,墨寒炫因此事被人参了一本,罚了二十军棍,并立下军令状剿匪。
这事在京城闹得沸沸扬扬,而据秦之颜了解,此事背后有人推力,鬼王寨所处的山峰,根本不在墨寒炫治安管理范围之内。
若鬼王寨之事真的跟党争有关,那生铁之事,是否也是同一人在幕后操控?
她正沉思,刀疤男就走了过来。
“下车!”
秦之颜知道抵抗不了,顺从地走下马车,随着几人上了山,入了寨。
野性十足的寨子里,所有男人的目光都肆无忌惮地扫射过来,仿佛要将她扒光一般。
秦之颜低垂着眉眼没有去观察周围的环境,她注意到一点,用刀子威逼她的那两人,并不是主导者,而那个刀疤男才是。
他明显跟山寨里的人很熟,这让她越发觉得,生铁和鬼王寨是同一件事。
鬼王寨的寨主是个体形彪悍的中年男人,留着络腮胡,名叫王彪。
他坐在虎皮椅上居高临下地看着秦之颜。
“郡王妃受累了,我们被逼上山只为谋个生路,劳烦王妃给个信物吧。”
秦之颜无比配合,留了太妃赐的团花手镯,还很配合地写了封求救信。
许是因为她够胆小,并没有被武力威慑便被关进了地牢。
山中后院,一排至少有十间牢房。
有的一间里面关了十数人,衣衫不整,形态凄惨。
还有两间关的是男人,不知从何而来,头发如枯草,看不见样貌。
秦之颜所在的牢笼,只有一人,华服朱钗,十七八岁,并未挽发,纤细的身型缩在枯草堆积的角落,一张脸冷若冰霜。
她没着急攀谈,等押送的土匪走了以后,便开始观察四周。
鬼王寨之所以长久存在,是因为地形易守难攻,这一路上来,岗哨都设在关键点,若是强攻,除非以压倒性兵力全面镇压,否则死伤会很严重。
团花手镯和那封信,怕不会那么快送到墨寒炫的手里。
猎人狩猎,一定会等到猎物焦躁难安的时候才会提条件。
看来要在这里待上几日,不知道那位叫古月儿的女子此刻是否也在山中。
思及此,她再次将目光看向角落里的女人。
前世她见过古月儿一两次,长得清丽脱俗,却并非眼前之人。
女人在这时抬眸看了过来,眼中尽是冰冷的警惕。
“看你衣着不凡,应该不缺钱,只要你家人肯交付赎金,你很快会安然无恙的离开。”
秦之颜的目光落在她腰间挂着的玉坠上。
虽看似普通,可雕工极绝,即便在宫里也很难见到。
“姑娘的家人,不愿交付赎金吗?”
女人的脸色瞬间又冷了几分,“我没有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