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王殿下觉得有趣?”
秦之颜站定,眸光冷冷的看着墨涵帧。
没有恼怒,没有吃醋,更没有慌张无措。
平静的眸子如一汪看不到深度的寒潭,落入其中,慌乱的似乎永远都是别人。
墨涵帧的心再次不受控制地漏跳了几拍。
他喜欢这双眼睛,更喜欢这双眼睛的主人。
很有趣!
“堂嫂误会了,本王只是觉得,像堂嫂这样的妙人,实在不该被困于谎言之中,混沌度日。”
秦之颜的神色依旧很冷。
“瑞王殿下还有事吗?”
墨涵帧嘴角的笑僵了僵,随即做了个请的动作,目送着秦之颜带着三个下人上了二楼东侧的包间,眼底闪过几丝狐疑。
这女人,似乎对他很抵触。
可他们见面的次数算起来,也才区区三次。
他不由想起在宫中业华庭的池塘边第一次见秦之颜的场景,那个时候,她的眼神就已经透出了这种情绪。
这时谋士匆匆走到他身边低声汇报。
“殿下,张王氏死了。”
墨涵帧怔了怔,嘴角随即勾起。
“去查东陵的消息。”
“殿下是想……”
“既然有人要露,那就露的更大一点,把张王氏的死讯,闹到京兆府去,用民声逼着他彻查。”
谋士没着急离开,皱着眉小声提醒。
“万一当年的事……”
墨涵帧冷冷的斜了他一眼。
“你觉得,如果当年的事,他们真的有证据,会像只狗一样藏那么多年吗?”
谋士了然,应下后匆匆离开。
二楼包间内,秦之颜虽说面上不显,但心里还是有些担心。
她并不是担心墨寒炫的伤势,也不担心墨寒炫和陆玲珑会如何,她担心的是皇上对墨寒炫的心思。
如果是关乎鬼王寨,那墨寒炫提到的东陵驻军问题肯定就是关键。
东陵是皇家别院的所在地,夏可避暑,冬可赏雪,更因为地貌特殊,建了面积极大的猎场以供春游秋猎。
可以说,东陵之都,算是另一个皇城。
兵力部署,驻军防卫不比京城差多少。
科举之后便是秋猎,前世秋猎时分,顾彦昭还没有资格随行,她并不知道秋猎发生过什么,只是后来听范易恒提过,这一年东陵有过战事。
“小姐,您要是担心王爷,不如入宫一趟。”
珠儿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她回神才发现,自己已经发了好一会儿呆。
看着三人同样担忧的神情,她淡淡笑了笑。
“王爷入宫前说过,无须我插手多言。”
“可是……”珠儿欲言又止。
惠和园的时候,她可看出来那个固元县主的心思,万一王爷被勾了去,小姐该怎么办?
石川忽地开口,“珠儿姑娘自幼服侍王妃,应该多相信王妃的判断。”
一顿饭吃的并不算压抑。
掀过墨寒炫的事情不提,几人自然将话题转到了铺面整改上。
石川提示,“王妃,昨日那位王掌柜,您觉得靠谱吗?”
铺面整改,不仅是人员的整改,还有一些合作的整改。
东城本就繁杂,百姓也比其他街更多更密,经营小商小贩的人比比皆是。
这个王掌柜是主动找上门的,说是走商,想借铺面售卖各处珍奇货品。
秦之颜看过他那箱子货,价格不贵,也都是新鲜玩意,在东城不愁卖,她便应下,所有货品只要价格合适,她全收。
闻言她将酒杯放下,“你想说什么,直说。”
石川道,“奴才觉得,那人眼神不纯!”
珠儿翻了个白眼。
“你除了会摆弄算盘珠子,还会看人眼神了?再接下来你会不会说人面相不好啊?”
石川的脸色依旧很沉稳,“珠儿姑娘说的没错,相由心生,那人的面相的确不好。”
“小姐,你听听,太扯了吧。”
这几日,珠儿、翠儿和石川共事,关系已经很熟络。
珠儿看不懂珠算和账本,每每见翠儿跟着石川摆弄算盘就不爽,就好像是石川抢了翠儿一般,每每跟石川说话都带着刺儿。
石川虽年龄不大,性子却比翠儿还要稳。
对于珠儿的行为,从不计较。
秦之颜轻轻笑了笑。
“我也觉得那人面相不好。”
“啊?”珠儿惊得长大了小嘴,“小姐,您怎么也看起面相来了?”
石川却有些意外,“王妃是故意应允的?”
秦之颜没多解释,只淡淡吩咐,“盯紧点,尾巴憋不了几天。”
皇宫西侧瑞华殿,
陈珂穿过枯草丛生的石径,来到内殿,
淡淡的药草味混杂着血腥味弥散在空中,墨寒炫穿着蓝色长衫,跪在一副画像前,已经两日。
“王爷,时辰到了。”
墨寒炫没有动,眸光盯着画像中的男人。
男人穿着华贵的绣金蟒袍,头上戴着象征着皇子地位的龙衔珠的金冠。
那是他父王,是唯一一个被皇爷爷赐了金冠的郡王,同其他皇子一样在宫中赐了宫殿,荣宠万丈。
治国之才,领兵之能,锋芒甚至盖过所有皇子。
这样一个人,却死在了忠心维护的皇权算计之中。
若真相不查,若凶手不惩,身为人子,他死也不甘。
东陵一事,他不会罢手。
双腿已经没了知觉,他抬手扶着陈珂手腕缓缓站了起来,好一会儿,才感觉到力量。
“皇上也太狠了点,打了殿下还要罚跪,属下就不相信,东陵的事情,皇上一点苗头都看不出来?”
墨寒炫侧头看了他一眼。
陈珂自知失言。
“属下知错。”
墨寒炫并未训斥,声音有些沙哑。
“皇上让本王跪,是想让本王记住父王的命运。”
皇权争斗,没有人能独善其身。
当年父王如此,他亦如此。
可当初,没人读懂父王的遗憾,如今日一般,没人明白他坚持索要的,从来都不是权利。
“府中……可还安好?”
陈珂扶着他慢慢活动双腿。
“王妃带着石川整改铺子,属下派人暗中护着,并无意外。”
“……本王问的是太妃!”
陈珂回的从善如流。
“太妃未出静思堂。”
这话隐了几分笑。
“陈珂!”
“属下知错!”
墨寒炫的耳朵有些发烫,这时殿门被人推开,一身粉黛罗裙的陆玲珑提着个木盒袅袅而来。
“墨炫哥哥,太后赐了补汤和黑金活血膏……陈将军也来了,你快扶着郡王哥哥坐下,我给他敷药,莫要伤了膝盖。”
她一副娴熟模样,腾出一只手过来去揽墨寒炫的手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