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到顾律,墨涵庭的脸色更加难看。
叶沉在文,顾律在武,威信皆是非同凡响,可却无一人看好他,愿意辅佐他。
他原还以为,这两人都不屑参与党争,如今才发现,他们早就定了主人。
“如果顾彦昭真的是皇子,那顾律保的定然是他。那叶沉到底归顺了谁?本王曾有意结交他的女儿,都被言辞推拒,本王实在想不出,他与谁有深交。”
师爷思索片刻,“殿下可还记得林执?”
墨涵庭皱眉。
“你说的是那个残废将军?”
师爷点头,“对,就是那个被皇上亲封了镇远侯爵位的林执林将军,叶丞相养在乡野的庶女,跟他定了亲,虽还未行礼,却已经频频出入林府。”
“你是说,叶沉看上了林执?什么意思?林执虽曾在军中,可残废以后,势力早就所剩无几。”
墨涵庭坐回椅子上,自己给自己倒了杯酒。
“说起来,当年的林执风头不小,一把弯月长刀使得出神入化,武功不比墨寒炫弱。大峪边境的八座城池还都是他打下来的,从此让大峪国成了云国的从属国,年年进贡。本王原以为,那个张扬跋扈的文吉公主回去林府闹一闹,没想到她放着林执不管,却跟墨寒炫闹了起来。”
师爷低语。
“殿下,您也发现不对了吧。”
墨涵庭愣住。
“何意?”
师爷道,“叶丞嫁女,顾彦昭的夫人曾偷偷见过文吉公主,就在宫宴之前!宫宴之上,文吉公主处处针对郡王爷,绝非突然。”
“这不可能!”墨涵庭难以接受。
“本王是长子,虽为庶出,却是堂堂正正入了玉蝶的皇子,他们一个文官之首,一个一品武侯,竟然选一个身份不明的顾彦昭而不选本王?”
师爷捋了捋花白的胡子。
“殿下,若老夫计算没错,顾彦昭应是洛宁妃之子。”
“砰!”
墨涵庭手里的酒杯瞬间掉在了地上,咕噜噜滚了好几圈。
“洛宁妃!”
师爷眼中多了几分心疼。
“所以殿下,顾彦昭此人,决不可入皇家玉蝶。老夫已查明,他人就在东陵的落日山庄,杀之,方可永绝后患!”
……
秦之颜正在吃晚饭,门房就跑了过来。
“王妃,秦家来人了。”
不等她开口,翠儿已经走了出去。
“我家小姐已不再是秦家人,以后秦家的所有消息,来往信件皆不许递进来,懂了吗?”
门房一脸为难。
“翠儿姑娘,小的知道王妃的意思,可……您还是出去看看吧。”
翠儿回头看向秦之颜。
“小姐。”
秦之颜放下筷子,“正好吃饱了,走吧,一起去瞧瞧。”
此刻郡王府的门口围了不少的人。
一顶简陋的轿子停在那里,轿外跪着个丫鬟,手臂上还戴着一截黑布,显然是府中近期死了人。
围观众人指指点点,已经有人认了出来丫鬟的身份。
“那不是秦大人家的翠枝吗?这是出了什么事啊?”
“秦大人家被抄了,你们没听说啊。”
“啊?被抄了?他不是攀上了侯府和郡王府吗?怎么会被抄家?”
“估计是他那个二女儿说自己是先知的事,惹了圣怒。”
七嘴八舌的议论传进耳朵里,秦之颜并没有多少意外。
她亲手酿的这一壶酒,秦政喝不下。
翠枝看到了秦之颜,噗通跪在了地上哭的声泪俱下。
“大小姐,求您救救夫人,夫人快病死了。”
轿子里传来急促的咳嗽声,一只枯槁的手掀开了布帘。
“之颜……”
翠枝赶紧过去,试了几次也没能将人扶出来,她再次哀求地看向秦之颜。
“大小姐,您可是夫人一手养大的,如今老爷蒙了难,夫人又病体欠佳,您不能不管啊。”
秦家的事情,其实街头巷尾有不少传闻。
被人谈论最多的就是双姝同嫁,还有秦之颜代母和离两件事。
如今王氏无家可归,求到了门上,却被晾在外面多时,不由又让人想起了秦之颜离家女的身份。
不少男人嚷嚷起来,指责秦之颜的不孝。
有些老人更甚,站在道德伦理的角度,句句批判。
翠儿气得小脸都鼓了起来。
“小姐,再这样任他们闹下去,怕是会丢了王府的名声,不如直接撵走了事。”
秦之颜却摆了摆手,扶着她走出了王府的大门,来到了轿前。
轿子里的王氏喘息的厉害,身后靠着两个垫子依旧虚的坐不住,身上的衣服因为被撵的急,只是批了件外衫,狼狈,落魄。
而轿子外的秦之颜,一身华服,面色贵气红润,头上朱钗虽不多,却精致非凡。
两相对比,刺激的王氏眼睛都红了。
这个小贱蹄子,凭什么过得比她女儿好。
“你……你这个不孝女。”
秦之颜缓缓勾了勾唇角。
“秦夫人?您这话从何说起?秦家嫡女,顾家大少夫人何在?为何秦夫人病体如此,竟被扔在大街上不管不问?”
翠儿见此立刻附和。
“是啊小姐,不是说秦夫人的女儿是先知吗?难不成,是秦家的风水跟她不合,她才会丢了爹娘不管?啧啧,你们骂的对,她还真是不孝。”
围观众人噎了个半死。
王氏捂着胸口连连咳嗽了十几下才缓了口气。
面部狰狞着如恶鬼一般指着秦之颜。
“是你,都是你,你为了郡王陷害我夫,那些走银的铺子都是你娘的,是你们柳家的,该死的是你们。郡王只手遮天啊,我夫冤枉啊!”
她喊得如泣如诉,情真意切让在场的不少人都为之动容。
百姓的情绪最容易煽动。
“这个女人能背弃伦理道德做弃家女,保不齐就是为了报复故意打压秦家。”
“侯府虽然也是权贵,可不是皇亲啊。我听说啊,以前顾彦昭顾公子屡屡受挫,也是被郡王打压的,好像是一开始要嫁给顾公子的人是这秦家的大女儿。”
“还有这等事?没想到堂堂郡王爷的心胸如此狭窄,竟……”
“谁给你们的胆子在这里诋毁我夫君!”秦之颜冷声怒喝,娇小的身形带着强大的气场,朗朗之声震慑全场。
“无凭无据,诋毁当朝郡王,你们是想去衙门走一遭吗?”
众人互相看着,皆闭了嘴。
有一老者将拐杖敲得震天响。
“你少吓唬人,郡王爷怎么了?就算是皇子,也不能不重礼道。连生养父母都可抛弃,你这心肠该有多黑。”
有人反抗,便有人附和,声势再次造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