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之颜详细问了一下苏黄和天汁花的生长环境,便准备告辞离开。
桂嬷嬷却忽然问道,“你……嫁人了?”
秦之颜有些意外,却还是点了点头。
“嫁给了谁?庆王殿下?”
老人浑浊的眸子,眼底隐着晦暗不明的光。
秦之颜没注意,只以为她在挂念墨涵硕。
“我是郡王妃。”
桂嬷嬷的表情变得有些奇怪,眸光落在她怀里的小奶虎上,嘴角似是而非的笑了一下。
“终究还是碰到了。”
如梦呓般的轻声呢喃,秦之颜没听清。
“您说什么?”
“没什么。”桂嬷嬷脸上的表情很快恢复冷淡,“以后若再闻到天汁花的花香,就离得远远的,那东西对女人不好。”
秦之颜忽然想起了苏嫔。
虽然七皇子比墨涵硕小了好几岁,可苏嫔入宫的时候,桂嬷嬷还在宫中。
“对女人不好?可我瞧着皇后的气色极佳,而且,她育有六皇子在身边。嬷嬷说的对女人不好,是指哪一方面?”
桂嬷嬷重新走到井边,坐在低矮的木登上舀了水倒在木盆里,几乎搓洗衣服,显然没打算回答这个问题。
秦之颜抱着小奶虎就蹲在她面前,眸光清冽寡淡。
“嬷嬷在宫中服侍多年,想必对各宫娘娘都很熟悉,不知,苏嫔此人,您可了解?”
她顿了一下又加了一句,“苏嫔就是七皇子的母妃,曾在宫中拦下我,求我劝说郡王将七皇子送去军营历练。”
桂嬷嬷搓衣服的动作顿了一下,却依旧没有说话。
秦之颜等了片刻,站起身理了理裙摆。
“今日多有叨扰,告辞。”
她转身往院外走,桂嬷嬷的声音在她身后缓缓响起。
“想好好活着,就离皇宫远一点,越远越好。”
秦之颜总觉得她这话里有话,可显然,她并不愿多说。
门外三人看她出来,齐齐迎了上来。
“堂嫂,桂嬷嬷年龄大了,若有唐突失礼……”
“不会,我们聊得很投机。”秦之颜打断了墨涵硕的话,抬头看向墨寒炫,“王爷,我们回去吧。”
墨寒炫点点头,抬手将她怀里的小奶虎一把揪起毫不温柔的扔给了秋月。
秋月手忙脚乱的接住,却根本抱不住。
小奶虎拼了命的向往秦之颜怀里钻。
“再不听话,烤了你。”
男人的低声威胁让小奶虎老老实实的趴在了秋月怀里,低低呜咽着,像个小孩子一样委屈至极。
秦之颜无语的瞥了男人一眼。
“你莫要欺负它。”
“没法牵手。”墨寒炫回的一本正经,顺势将她的小手握在了掌心,丝毫没觉得此举此话有任何的孟浪之意。
“老四,要去道别吗?”
墨涵硕看了看竹门之后,犹豫片刻还是摇了摇头。
“她似乎并不愿意看见我。”
三人顺着来路往回走,秦之颜随意问道,“桂嬷嬷是因为什么原因入了奴籍?我瞧她的谈吐,应不是出身贫困之家。”
墨涵硕摇摇头,“堂嫂还真问住我了,我记事起,她就已经在宫里伺候我母妃,她来自雪国这事,却也不是什么秘密,周围宫人都知道,不过,鲜少有人聊起,估计也是因为她性格孤僻,不喜与人交谈吧。”
秦之颜却觉得这个桂嬷嬷身上,藏着秘密,还是不小的秘密。
否则也不会直言皇后身上有天汁花花粉。
马车入了城门,墨涵硕便告辞离开。
马车重新启动后,秦之颜才又开口。
“你对这个桂嬷嬷了解多少?”
墨涵硕移了下身,坐在了她的身边,圈着手臂将她揽进了怀里。
小奶虎已经钻了进来,此刻就趴在秦之颜的脚边打呼。
“她跟你说了什么?让你这么感兴趣?”
没了外人,秦之颜也懒得再端庄,身子慵懒的靠在男人的怀里。
“她告诉我,苏黄被采摘之后,只有半个月的药效期限。而且,她跟我说了苏黄的生长环境,的确只有在雪国才能存活繁衍。可从雪国,半月根本运不来苏黄,更别说是现在雪国闭国,根本不可能有商贸往来。”
墨寒炫把玩着她葱白的手指。
“所以你怀疑,有人在京城种植了苏黄?”
秦之颜嗯了一声。
“不止苏黄,还有天汁花。”
她凝着眉心思索,“极寒,却又极阳,若不是四季更迭皆在寒冬,又怎么可能有这样的环境。而且,他们哪里来的种子?又为什么费这么大力气种植这种东西?”
这才是她最想不通的地方。
一个陈蕊,根本没有这么大的价值。
而且,动了陈蕊,也不一定就能动她,更别说是动墨寒炫。
种植苏黄,一定还有更大的目的。
相对于苏黄,天汁花的目的反而更容易抓到了蛛丝马迹。
吕州矿山,疑似瘟疫。
祭天之时,毁灭火龙。
“我想再去一次鬼市。”
秦之颜仰起头看向墨寒炫。
“若能在鬼市中找到天汁花的线索,就能顺藤摸瓜,我总觉得,苏黄和天汁花指向的是同一人。”
“瑞王?”墨寒炫挑了下眉角。
秦之颜的确怀疑他,毕竟前世最大的威胁就是他。
可毁灭火龙将顾彦昭拉入九龙之中,对他当真有好处吗?
若他真的想走这一步,又何必闹出东陵的截杀险些被京兆府抓住把柄。
墨寒炫抬脚踢了踢小奶虎。
“你把这小东西带出鬼市,那些人的眼睛怕是已经盯着了,再去鬼市,怕不会……”
秦之颜陡然抓住了墨寒炫的手腕。
“桂嬷嬷……”
墨寒炫知道她在担心什么,抬手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
“放心,我留了人,会守几日。”
秦之颜的心这才放下。
“若她因我们到访而死,你与庆王之间怕是会起隔阂。”
墨寒炫勾了勾她的下巴。
“你是在关心本王,还是在关心老四?”
“自然是你。”秦之颜瞥了他一眼,继续歪在他怀里想事情。
墨寒炫盯着她的发髻上的孔雀南石钗,眸色微闪,没有再问。
临近王府的时候,秦之颜坐直身体,指了指布帘道,“劳烦王爷先下去。”
“为何?”墨寒炫明知故问,神情很不爽。
“你的救命恩人备受欺辱关进了柴房,你还和罪魁祸首坐在同一马车一同回府,这合适吗?”
秦之颜环抱双臂,眸色微凉。
“放心,我让车夫再绕一圈,给你们足够的时间互诉衷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