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你夫郎砍了你老子,你难不成要保你夫郎?小心天打五雷轰。”
凌息将他们的对话收入耳朵里,暗暗翻了个大白眼,黑小子哪能跟他哥相提并论,从头到脚,完全没有可比性。
他毫不担心霍琚夹在其中难做,哪怕他和霍琚并非因为爱情住在一起,凌息依然笃定霍琚会坚定不移地选择自己。
“说说吧,咋回事?”村长把主要人物叫到堂屋。
霍永登在霍常安地搀扶下,坐在大圈椅上,时不时“哎哟”两声,仿佛命不久矣。
他的腿架在凳子上,小腿裹着纱布,肿得像猪蹄。
凌息瞅他那样,懊悔咋没一刀砍他膝盖上。
“霍大郎咋没来?他夫郎砍了他老子,他想装死不成?”霍永登骂骂咧咧地叫唤。
凌息慢条斯理地回:“瞧你这中气十足的,我感觉我比较像病人。”
他的话确实没错,霍永登近些年不再每天跑货,一干活就躲懒,加上家中经济条件远胜村中大部分人家,吃得好,睡得香,没烦恼,身材日渐肥胖。
凌息在末世每天喝营养液,进行高强度体能训练,即便穿越到古代,饮食条件大大提升,但他日常运动量也不低,加上十八岁正在长身体抽条的年纪,比起圆润的霍永登,凌息宛如薄薄的纸片人。
两相对比,确实凌息更像受伤,应该养病的那个。
而且,凌息生得俊眼修眉,文质彬彬,沉默时站在那里,什么都不做也会无端惹人怜爱,加上个咄咄逼人的霍永登,场面霎时有股恶霸欺人的味道。
“霍永登你个老货,欺负人小孩儿有意思吗?老子看你好得很,装什么装!”脾气暴躁的老爷们儿叼着旱烟大骂。
“忒!我家的事跟你有毛关系?你那么护着他,别是跟你有一腿吧!”霍永登半点儿没有长辈气度,张嘴就造自家儿子夫郎和村中老汉的黄-谣。
饶是霍永丰也听不下去,一巴掌拍在桌子上,“老二,你胡说八道些什么?凌息再怎么也是大郎明媒正娶的夫郎,你这样让他们小俩口往后怎么做人?”
霍永登脱口而出后,同样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此时被架在那里,让他道歉断不可能。
于是他眼珠子一转,顺势道:“什么往后,没有往后,他马上就不是我霍家人了,拿刀砍伤公爹,不仅仅是不敬长辈的问题,这种夫郎,我们霍家要不起,今日必须休了他!”
现场鸦雀无声,旋即一片哗然。
村长压压眉心,提醒道:“霍永登,大郎和你可已分了家。”
霍永登冷嗤,不以为意地仰起下巴,“那又如何,我照样是他老子,他莫非敢为了这么个东西,与我断亲不成。”
村长瞟了霍永登嚣张的模样,你真高估了你在你大儿子心中的地位。
果不其然,杵着拐杖姗姗而来的霍琚迈进院内,第一句话便是:“我不休。”
堂屋里气焰嚣张的霍永登,被临头泼下一盆冰水,呆若木鸡,俨然不敢相信霍琚敢在大庭广众下忤逆他。
“你……你你你!霍大郎!你夫郎可是要弑父啊!”
“在你眼里,我的性命没一个外人重要?”
面对霍永登的质问,霍琚目色冷寒,仿若万年不化的坚冰,他迎上所谓父亲的眼睛,掷地有声地告诉对方,“是。”
霍永登瞳孔紧缩,脑瓜子嗡鸣。
“回家了。”霍琚没理会霍永登的反应,朝凌息伸出手。
凌息像个被家长接放学的小学生,快步过去牵住男人的手。
霍琚将少年修长的手包裹住,二人并肩向外走,路过一排排或震惊或隐晦的视线。
直到一道黑瘦的身影挡在他们面前。
“大哥,你为什么要包庇他?”霍常安拧着眉质问。
霍琚面上情绪没什么起伏,目色沉沉地凝视着眼前的青年,他没记错的话,霍常安今年二十二岁,惯常来讲,应该已为人父。
霍琚安静地注视他,留下句耐人寻味的话:“幸好你没成婚,没孩子。”
答非所问,霍常安却猛地收缩瞳孔,喉咙干涩:“你……你什么意思?”
作为旁观者的凌息却听懂了,霍常安作为一个成年人,偏听偏信,没有自主意识,没有独立思考能力,像个简陋的机器,只能按照预设行事。
稍稍想象一下,霍常安结婚生子,完全是在为霍永登家培养新的免费劳动力。
哦,对,网上曾流传过一款男友,遇上千万要远离。
——妈宝男。
霍常安挺符合的,赵秀娟说啥他信啥,根本不带脑子。
霍琚没多做解释,拍了下霍常安的肩膀,“好自为之,以后别来找我了。”
霍常安猛地转身,不可置信地看着霍琚,他同霍琚的点点滴滴如走马灯般在脑中迅速飞过。
年长他和霍宁三岁的大哥,带他们抓小鱼小虾充饥,大哥从不让他们靠近河水,总是独自下去,有一回突然涨水把大哥冲走了,吓得他和霍宁在原地嗷嗷哭。
幸好河边洗衣服的大人瞧见,及时把大哥捞上岸,回去后爹教训大哥把弟弟妹妹往河边带,让大哥跪了一晚上。
夜里他和霍宁偷偷去找大哥,大哥悄悄从怀里掏出个饼子,分给他们吃,“嘘,村里婶子给的。”
小时候经常吃不饱饭,他和霍宁一见到吃的直咽口水,两眼冒精光,“大哥,你……你吃。”
“婶子给了我两个,我偷偷吃过一个了。”大哥摸摸他们的头。
“快吃,别让爹娘发现了。”
他们没再犹豫,大口大口地吃起饼子,全然没思索过,村里人都不富裕,肯给一个饼子已是好心,怎么可能给两个。
第二日天未亮,霍琚落水加饥饿,再加上跪了一晚上,发起高热,如果不是他奇特的自愈能力,早死八百回了。
后来家中日子渐渐变好,不知从何时开始,他和霍宁远了大哥,好像是从娘唉声叹气时,愁眉不展时,从大哥无法再满足他们的需求,娘却能隔三差五送他们喜欢的东西时。
霍常安魂飞天外般杵在原地,脑子乱得像浆糊。
他不是不喜欢大哥吗,不是最厌恶虚伪的大哥吗,可为什么,他的胸口像被凿了个破洞,痛不欲生。
耳边隐隐约约传来交谈声。
“我在家收拾鸡,午饭你得再等会儿。”霍琚起床后料理好家中事物,给小鸡喂了食,给院子里的菜苗浇了水,才出门去买鸡。
他正在给鸡拔毛,就听外面有人把门拍得震天响,起身过去开门,一个小娃娃叫他赶紧去霍永登家,他夫郎把人砍了。
霍琚心头一惊,下意识要跟小娃娃走,转念一想,凌息啥时候吃过亏,而且说凌息打人他相信,砍人未免过了些。
不慌不忙的人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