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仲思连忙保证:“我是大夫,绝对不会对患者胡来。”
“而且比起活人,我更喜欢研究形形色色的尸体。”
周盐:“……”
柳仲思察觉周盐古怪的目光,陡然意识到自己越描越黑,“对不起,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我就是想说,你可以安心呆在这儿,你别把我当男人。”
周盐听到最后一句话,微微睁大眼睛。
柳仲思迟钝地反应过来自己讲了什么,脑袋摇成拨浪鼓,“啊,不是,我是男人……”
张口结舌把场面搞得越发尴尬,柳仲思从脖子烧到了耳朵,一阵诡异的沉默后,他艰难地开口打破安静,“那个……你要不要看看我刚缝合好的青蛙?”
哪怕是天不怕地不怕的周盐,闻言也不禁退避三舍,“算了吧。”
“哦。”柳仲思自己挺满意这回的缝合效果。
还是待会儿给凌息哥看吧。
从前面大堂回来,凌息见到的便是两只安静的小动物,各自占了块地方,中间仿佛隔着楚河汉界。
瞧见他进来,双双抬头露出星星眼。
“周小哥儿需要静养一段时日,他吸入的迷药量有点大,近来可能会头晕犯恶心,是正常现象,过些日子会好转。”柳仲思拿了个白色的瓶子递给凌息。
“这是我外公专门调制的膏药,每日坚持涂抹,额头上的伤口不会留疤。”
凌息念及小姑对周盐婚事的在意,这个时代脸上留疤对女子哥儿影响非常大,“好。”
“柳大夫今日多谢你。”
柳仲思摸摸后脑勺憨笑道:“凌息哥你别同我客气。”
凌息小声交代:“此事还请莫要外传。”
虽然不清楚具体发生了什么,但看周盐那样约莫能猜到点,名声对一个小哥儿的重要性,柳仲思再傻也知道,他郑重其事地答应,“你放心,我必守口如瓶。”
凌息拍拍他的肩膀以作感谢,柳仲思给周盐熬了药,周盐吃了点东西喝过药后忽觉困意袭来,渐渐进入梦乡。
“凌息哥,你瞧瞧我练习成效如何?”柳仲思终于逮到机会把自己的成果展示给凌息看。
凌息盯着缝合的伤口看了会儿,眉头慢慢拧紧,“霍哥的缝合还是交给我吧。”
“啊!我缝得不好吗?”柳仲思大惊失色,他自我感觉良好来着。
凌息托着下巴,一本正经地解释:“这么短时间你能练习到这种程度,看得出你很刻苦,只是我要求比较高。”
柳仲思纠结到一块儿的五官逐渐松弛,“太好了,还以为是我太笨了。”
他歪了歪脑袋不解地问:“凌息哥,我这个缝合技术已经可以了吧,疤痕不会很丑的。”
而且以他对霍大哥的了解,霍大哥应该不会介意疤痕不够好看这种小事,毕竟霍大哥身上有许多陈年旧伤,痕迹很明显。
凌息一脸严肃地拒绝,“我不允许有我在的情况下,他身上多出条那么丑的疤痕。”
柳仲思:“……”
所以说来说去,还是嫌弃他技术不行,缝地丑是吧?
第76章
文斌家在县城开着店铺,凌息一提伙计便迅速对应上,马不停蹄去送消息。
周顺和文斌赶到医馆,四下一片寂静,街道空空荡荡,偶尔传来打更的声响。
瞧见自家哥儿面色苍白地躺在病床上,周顺一个铁血硬汉瞬息间红了眼眶,大跨步上前查探周盐的情况,待看清孩子额头上敷着药,更是犹如被生生挖掉块肉。
“姑父,小盐巴喝了药刚歇下,您别担心他身体没有大碍。”凌息站在旁边目睹周顺拳头攥紧,手臂青筋暴起,努力压制着暴怒的情绪。
若非周盐已经睡下,说不清周顺会做出多么疯狂的举动。
周顺深呼吸一口气,转头对凌息诚挚道:“凌息,这回多谢了你,往后无论发生任何事,尽可以找姑父,姑父舍去性命也会帮你。”
就差没直白地告诉凌息,愿意做牛做马报答他了。
周顺是霍琚的姑父,凌息同霍琚成了婚,霍琚的亲戚自然是凌息的亲戚,何况周盐还叫凌息一声师傅,虽然凌息从未正面应答过,但和周盐之间确有几分情谊,断不会袖手旁观。
“姑父您言重了,小盐巴是我表弟,这是我应该做的。”凌息不愿周顺一直记挂感谢他,赶紧转移话题。
“姑父您出来一下,有点事同你讲。”
其实周顺心中满腹疑问,据高通所言,凌息和霍琚外出不在家,为何会突然赶来县城帮忙找周盐,大晚上凌息是如何进的城,他们那么多人百般寻不到的人,凌息究竟怎么找到的,而且速度快得出奇。
文斌小声说:“我留下来照看小师弟。”
周顺轻微颔首,与凌息离开屋子。
凌息大概将事情的经过告诉周顺,周顺一听真是邹旺搞的鬼,霎时怒发冲冠,咬碎了后槽牙,“畜生!”
他吩咐高通回去瞅瞅邹旺在不在村子里,便是怀疑此事是邹旺所为,如今怀疑得到验证,又听凌息讲邹旺绑走周盐居然是为了做那种腌臜事,气血攻心,好险没吐出一口鲜血。
“怪我,识人不清,竟把豺狼虎豹招进家中,害了小盐巴。”周顺眼睛里爬上红血丝,抬手捂住双眼,遮挡住自己的狼狈。
“姑父,人心难测,只有千日做贼,那有千日防贼的道理,错在邹旺居心叵测,与您和小盐巴无关,您莫要自责。”凌息劝道。
周顺放下手,赤红的眼睛注视着少年,嗓音颤抖:“凌息,真的谢谢你,若没有你,小盐巴……”
他不在意外头的风言风语,可流言蜚语能杀人,周盐才十七岁,他不希望自己的孩子受到半点伤害。
“姑父,您太见外了。”凌息话音一顿,阴恻恻地继续道:“姑父,您想给小盐巴出气吗?”
周顺茫然看向凌息,少年笑得意味深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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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息带周顺回到邹旺和胡三的藏身处,邹旺正扶着墙,脚步蹒跚地朝外走,他全身上下无一处不疼,但他苏醒后根本不敢久留,他怕凌息报官抓他,更怕凌息把周顺带过来,周顺肯定会打死他。
至于旁边倒在血泊中的胡三,邹旺瞄了一眼突觉某处一痛,再不敢投去目光,瞧胡三这样必然是废了,既然失去利用价值,邹旺哪会管他死活。
晕晕乎乎中,蓦地听到脚步声接近,邹旺疑惑仰头,这会儿谁会找来?
猝不及防对上一双杀气腾腾的眼睛。
“邹旺!我杀了你!”
周顺宛如从邹旺恐惧的噩梦中走出来,目眦尽裂,勃然大怒。
“师……师傅……”邹旺吓得魂飞魄散,连连后退,一屁股跌坐在地。
“求求您,饶了我吧,我一时鬼迷心窍,我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