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意给了他银子,嘱咐他买些东西去感谢人家,不必节省。
“师傅,我记得那孩子穿得破破烂烂,我们去趟成衣铺子吧。”
凌息摇头,同他讲:“你应当看得出,他多半是个小乞儿,干净的衣服不如食物管用。”
周盐醍醐灌顶,“那咱们去粮食铺子买些米粮。”
二人到了粮食铺子,周盐牢记师傅的话,准备称些粗粮,凌息溜达了一圈,询问伙计店里粮食的价格。
一斤米七文钱,这还是因为边疆战事平息,粮价有所下滑。
凌息家的地,今年亩产一石粮食,大盛一石约莫等于一百斤,他家拢共五亩地,也就意味着他家共收入五百斤左右水稻,其中还得扣去过些日子要上交的粮税,剩下的才属于他们自己。
而余下部分,百姓留下自家糊口的粮食,卖出去的部分算他们一年辛苦劳作的收入。
凌息默默估算一番,怪不得村里经常看到瘦瘦小小的孩子,即使没有苛捐杂税压在头顶,过于低下的生产力也是造就底层人民吃不饱穿不暖的重要原因。
便利的农具已经有了初步进展,接下来重点应该放在培肥改土,改良粮种上。
凌息尝试了沤肥,颇有成效,接下来就是改良粮种,他并非专业的农学家,现在也没有充足的设备,既然无法进行改良,不如选择引进。
如今凌息手里有钱,他大可花钱让人寻找优质粮种,将之移栽过来,若能适应当地土壤,亩产自然能顺利提高。
不过花钱是小,符合条件的人选可不好找。
“师傅,买好了,走吧。”周盐脆生生的声音把凌息拉回现实。
“嗯。”凌息将混乱的思绪抛之脑后。
二人零零碎碎买了些东西,凌息记忆力超群,轻车熟路领着周盐进入贫民窟。
被救出来那天,周盐神魂未定,加上天黑,完全没注意周遭环境,青天白日过来,他才发现这里环境如此糟糕。
嗅着空气中恶臭的味道,周盐整张小脸皱成一团。
饶是他来自乡下也不禁嫌弃这地儿,光鲜亮丽的县城怎会有这样肮脏的地方?
凌息起初同样不明白,后来他问过霍琚,为何这些人不去济世堂,明明那里比这儿环境好,又在官府名下,每隔一段时间官府会派人过去送些生活用品和食物。
霍琚却说,正因为济世堂属于官府,他们才不去,不是不想去,是不能去,济世堂不收留作奸犯科之辈,如果什么人都能进去,真正走投无路的人岂不是无处可去。
别看这里环境差极了,住这儿的人不一定真穷,无人监管的地方意味着另一种自由。
二人走进去立马引起注意,两个小哥儿敢来这儿,简直自投罗网,不怀好意的地痞流氓刚要起身,突然被同伴拽住手腕,“别……别去。”
一些人瞅清楚凌息的面容后,霎时惊慌失措地后退。
这位漂亮得不似凡人的小哥儿,他们印象太深刻了,动起手来别太恐怖。
凌息随便找了个躺在墙边的男人,男人惊悚地蜷缩成一团,“你你你……你别杀我!”
“你们这儿有没有个七八岁的小男孩儿?”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饶了我饶了我吧!”男人瑟瑟发抖,好像凌息再靠近他一点儿,他就会吓尿。
凌息无语,带着周盐往里走,周围人纷纷往旁边散开,仿佛凌息是什么洪水猛兽,周盐跟在凌息身后,眼睛闪闪发光,太厉害了,太威风了!
不愧是他师傅!
连带着周盐走路的姿势也开始变得嚣张,颇有狐假虎威的架势。
“你……你要找……虎子吧?”突然一个哆哆嗦嗦的女音传入凌息耳朵里。
凌息转头,女人浓妆艳抹,脸上的粉铺得太厚,叫人无法判断年龄,“你认识他?”
女人艰涩地吞咽唾沫,见凌息没有贸然动手,定了定神指了个方向,“他家在那边。”
凌息眺望一眼,冲女人颔首,“多谢。”
女人诧异地张开嘴,结结巴巴回道:“不,不客气。”
打起人那么凶,还怪有礼貌的。
凌息二人顺着女人指的方向走去,原来小孩儿住在另一条街,与这边墙挨着墙,总体环境稍微好点。
他俩一进去,坐在门口择菜的大妈就注意到了,“哟,好俊的哥儿,这里可不兴来,快些回去吧。”
大妈大抵是这儿的住户,清楚周围治安差,好心规劝。
“多谢您提醒,我们是来找人的。”凌息几步走近,注意到她身旁坐着个孩子,半边眼睛上覆盖着疤痕,皮肉长在一块儿,看样子像天生的。
换作普通人必然会吓到,比如跟在凌息身后的周盐,惊呼一声,赶紧捂住嘴,“抱……抱歉。”
大妈似乎早已习惯,无所谓地摆摆手,“阿丑,进里边儿去。”
小孩儿仅剩的一只眼睛黑碌碌的,眼白偏少,直勾勾盯着人,格外令人瘆得慌。
凌息一眨不眨对他对视,忽然掏了个包子给他,“吃吧。”
小孩儿毫不客气地接过,小兽般狼吞虎咽起来。
大妈拍了下他脑袋,“你个饿死鬼投胎,谁准你乱拿人家东西了?”
小孩儿压根儿不怕她,唯恐被人抢走食物,大口大口吃得满嘴油。
周盐头回见到如此狂野的进食方式,呆若木鸡。
“没事,一个包子而已。”凌息无所谓地笑笑。
大妈吃人嘴软,热情地问:“你刚说是来找人的对吧,找谁?附近没我不认识的。”
“貌似叫虎子,黑黑瘦瘦,七八岁的样子。”凌息目的达成,脱口而出。
大妈表情一言难尽,“是叫虎子,十一了,别怪大妈没提醒你,那小子手脚可不干净。”
凌息和周盐面露讶异,那样瘦小一孩子,居然十一了。
大妈压低声音告诉他们,“虎子家有个痨病鬼爹,他爹经常往外头跑,十天半个月回来一次,也不晓得打哪儿染上的病,你们最好别去。”
凌息以为虎子是个孤儿,靠小偷小摸过活,他父亲居然健在,不过想想大妈的话,虎子爹应该病得很严重,以至于虎子不得不自己养活自己。
凌息朝周盐递去一个眼神:还去吗?
周盐没有犹豫,眼神坚决地开口:“去。”
意料之中的答案,凌息扬起唇角,冲大妈道谢,并问了虎子家具体位置。
大妈叹了口气,无奈给他们指了路,“你们办完事早点离开,这儿不安全。”
“好,谢谢大妈。”凌息未曾多做解释,同大妈和阿丑告别,径直朝虎子家去。
虎子家不难找,院子破败,缠在篱笆上的植物早已枯萎。
凌息挑了挑眉,发现件有趣的事,这院子里的植物种类超乎寻常得多,有些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