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出一个褐色的布袋,伸手一掏,绿色的根茎被他提起,布袋掉落在地,裹着泥巴的花生们颗颗饱满,呈现在所有人眼前。
无人预料到纤细的根茎下居然生长着一颗接一颗的果实,名副其实的硕果累累。
凌息把花生重新装入袋子里,送给呆若木鸡的新郎官,“祝二位永结同心,早生贵子,子孙满堂。”
“好……好,谢谢。”新郎官磕磕巴巴应下。
邱老太爷抚掌大笑,好一个“枣生贵子”。
他已过八十,活过了许多人,曾经的朋友们一个个走在他前头,照理来讲,他这个年纪应当子孙绕膝,含饴弄孙,奈何子嗣凋零,凌息的礼物可谓送到他心坎上了。
邱家大公子大婚一过,“花生”成了百姓茶余饭后的话题,但凡牵扯到婚姻嫁娶,都想弄些花生枣子回来,多么喜庆,多么好的寓意。
古人看中子嗣,恨不得一胎八宝,事关香火传承,哪家不重视,没见着送子观音像前每天挤满了人吗。
“抱歉诸位,不是我故意不卖给你们,而是这东西我也是偶然得来,数量稀少,大冬天的让我种出花生也不现实。”凌息送走一波又一波上门购买花生的人。
凌息的话确实有道理,大冬天能种出个啥,真能种出他们反倒得怀疑里面是否有猫腻。
可凌息说数量稀少,不是一点没有,剩下一颗也得抢到,尤其那些不对付的人家。
小小的花生短时间内炒到了天价,毕竟排除那些求子嗣的还有一部分求长生不老的。
长生不老不至于,但花生含有大量丰富的营养成分,吃了对身体好处多多,蛋白质含量高且能补钙,非常适合儿童老人孕妇食用。
霍琚进屋瞧见一床耀眼的东西,走近捏起一颗,“这是……金子做的花生?”
凌息笑眯眯点头,“嗯哼。”
“怎么想到做这个?”霍琚把金花生放回去,捡起另外一颗红彤彤的东西。
凌息翻了个身举起一颗通红的“枣子”放到唇上亲了下,“反正那些人不过是想买个吉利,真花生和假花生有什么区别,而且……金子和玛瑙做的花生红枣,不更能彰显他们的身份?”
霍琚喉结滑动,少年躺倒在浮金流丹的黄金玛瑙中,乌发雪肤,端丽冠绝。
干燥的草垛掉落一点星火,滔天烈火蔓延,从橘红的黄昏至蒙白的清晨。
第109章
庞润珠在凌息家住了月余,身体养得七七八八,跟着凌息增添了不少见识,尤其与周盐相处融洽,协助周盐做出了几样大件武器。
庞东来亲自过来接人,得知凌息要聘请自己儿子做事,惊得瞠目结舌,“凌……凌老弟,我家润珠可是个哥儿啊!”
凌息莞尔,反问:“难道我不是吗?”
庞东来一时哑然,是啊,同样是哥儿,他庞东来的儿子不比旁人差。
短暂纠结过后,庞东来欣然同意庞润珠到凌息手下做事,得空时,他不再像从前那样把庞润珠严严实实保护起来,而是把人带在身边,手把手指点儿子。
以至于庞润珠怪病治好的消息不胫而走,清风朗月的贵公子,即便双十年华,依然叫无数人心折,庞家一改往日门可罗雀的状况,媒婆挤挤挨挨,快把他家门槛踏破。
然而,庞家哥儿谁也没看上,海绵一般迅速吸收着做生意相关经验,常常深夜还在算账,庞东来心疼儿子,劝他歇一歇,用不着那么着急。
“不行,爹,我等得老师等不得,我绝不能辜负老师对我的期望。”自打凌息教授庞润珠算数知识后,庞润珠便认他做老师,即使凌息表示不必,他也依旧坚持。
庞东来叹了口气,“行吧,你身子尚弱,别太勉强自己。”
庞润珠微笑颔首,“我知道爹,您早些休息吧,我把这点看完就睡。”
庞东来缓步离开庞润珠的房间,望着烛光下目光坚韧的儿子,一时无法分清这种变化是好是坏。
总归经此一事,润珠成长了不少,这一切多亏了凌息。
被庞家父子惦念的凌息此时刚从山上下来,惯来霜雪般白皙的脸,泛着不正常的酡红,像喝了整桶烈酒,又似高烧不退,澄澈干净的眼瞳蒙上丝丝雾气,杳霭流玉。
察觉热潮逼近,事先处理好一切,准备关门谢客,然后把雪妞送上山给狼王它们照顾几天,毕竟接下来的事情少儿不宜。
方才雪妞冲上来叼住他的裤脚不让他走,被大灰叼住后脖颈儿扔回山洞,小家伙居然敢冲狼王龇牙,毫不意外地收获了大灰一顿暴打,乖乖缩在山洞里,委屈巴巴朝他嘤嘤叫。
纵然凌息内心同样舍不得闺女,但热潮期把雪妞放门口,一没吃的,二被迫听墙角,凌息甚至担心雪妞听到他和霍琚妖精打架会冲进去阻止他们,那就尴尬了。
清空家里除他和霍琚以外最后一员,凌息速度飞快,犹如山中鬼影,只听得到林间偶尔传来树叶沙沙响动,却看不见任何身影,任何人在此停留都会惊出一背白毛汗。
“我回来了。”凌息翻越高墙,身轻如燕,落地无声。
浴室传来水流声,凌息灵敏的耳朵动了动,唇角上扬,某人真自觉呀。
整座房子关门闭户,掩映在竹子与树木间,门前的水泥路上落满鹅黄粉白的梅花,阵阵幽香随风飞入廊檐。
凌息在客卫冲了个澡,洗去落在身上的灰尘与林间的枯枝,以及被狼群贴贴后的野兽味儿。
外面的温度很低,风刮在脸上跟刀子似的,疼得人下意识瑟缩脖子,凌息浑身却烫得厉害,像一壶烧开的沸水,咕嘟咕嘟冒着热气儿。
温热的洗澡水浇在身上等同于火上浇油,他不由加快动作,粗暴地用香皂给自己抹了一圈,清水冲去泡沫,赛雪的肌肤上留下道道红痕,跟被人施加了酷刑般。
凌息无所谓地擦干水渍,裹上衣衫,腰间松松垮垮系着根腰带,行走间嶙峋的锁骨,莹白如玉的肩膀若隐若现,他实在热极了,恨不得赤脚跳进冰天雪地里,瞥了眼落雪纷纷的院子和不远处暖和的卧室,凌息果断选择后者。
谁让卧室里有霍琚。
前脚迈入屋内,掀起眼帘恰撞见一道高大挺拔的背影,猿臂蜂腰,肩背挺括,绸缎般的乌发散落在身后,发尖水珠滴滴答答落下,划过雪白的里衣,洇开一片潮湿,变得透明的衣衫贴上男人古铜色的皮肤,勾勒出单薄衣衫无法掩藏的劲腰。
霍琚闻声侧头,露出半边锋锐的面部线条,另一半隐匿在黑暗中,光阴交界线处,男人眉目深邃,鼻梁英挺,岩岩清峙,壁立千仞。
沉寂的黑眸不经意扫过凌息面庞,凌息的心骤然乱了节拍,那股久未熄灭的火,愈演愈烈,灼烫得他口干舌燥,恨不得咬开男人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