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硬邦邦的尸体扔上板车,他们生前活得毫无尊严,死后亦似垃圾被堆叠在一块儿,倒入乱葬岗随便处理掉。
“快点,巷子里又发现具尸体,妈的早不死晚不死,偏偏这会儿挤在一块儿死,老子好几天没休息过了。”
“谁不是呢,陛下即将举办登基大典,可不能让这些贱民污了大人们的眼。”
两人絮絮叨叨拉着板车继续自己的工作。
没人在意今年域阳冻死的百姓比往年多,天子脚下都是这样,何况别的地方,五皇子尚未举办登基大典,对外仍旧以太上皇的名义行事,秋收一到,赋税翻涨,无人关心百姓今年冬日靠什么填饱肚子,就如同寒冬已至,路有冻死骨,亦无人过问。
“陛下,北绒多次犯边,重新开始劫掠,是否需要出兵平乱?”一位大臣站出来征询五皇子的意见。
登基大典虽未举办,五皇子却已坐上龙椅,勒令所有人俯首称臣,亲眷掌控在别人手中,大臣们能有什么办法,不得已按捺怒火,依言照办。
五皇子凉凉扫他一眼,“看来黄大人家财万贯,自愿捐献钱财为大军购置粮草,朕先替边疆将士谢过黄大人慷慨解囊。”
黄大人脸上血色尽褪,嘴唇嗫嚅,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不……我……我……”
他没来得及反驳,五皇子已下旨让户部下朝后随黄大人走一趟。
黄大人没想到自己不过是问一嘴,尚未提任何意见,便落得个抄家的下场,双腿一软晕了过去。
其他大臣见状,内心凄凉,大有兔死狐悲之感。
五皇子单手支颐,眼神冷冽,“众爱卿可还有事启奏?”
发生刚才那么一出,谁敢站出来进言,嫌自己脑袋太沉急着摘掉吗?
原本打算提一提不少地方遭遇雪灾,希望陛下能拨款赈灾的大臣,霎时按下恻隐之心,到底是自己的命更重要。
五皇子明显不欲他们拿政务烦他,黄大人恰巧撞枪口上,成了杀鸡儆猴的那只鸡。
朝堂上下人心惶惶,沉默不言,保皇派期盼着宁王能够早日成事。
可当宁王真的出现在他们面前,他们心脏一梗,两眼一抹黑。
老天爷,他们唯一的希望,太上皇的独苗苗,居然傻不愣登进了虎穴!
五皇子召你来,你就来?这么老实的吗?!小时候你不是最叛逆最不听话吗?
什么?五皇子以岳老将军性命作为威胁?
成大事者不拘小节,何况岳老将军是战功赫赫的大英雄,五皇子真杀了他,肯定会遗臭万年!必然有所顾忌。
可转念一思索,五皇子干过的那些事,他好像真不在意什么身后名。
“哈哈哈……六弟,好久不见,为兄甚为想念你。”五皇子龙袍加身,大笑着朝盛弘新展开双臂,作势拥抱他。
盛弘新往旁边一站,避开五皇子的动作,“别假惺惺了,恶心。”
一如既往地不给五皇子好脸色。
五皇子阴沉下脸,“六弟,你还是那么不乖,这就是你对待兄长该有的礼节吗?”
盛弘新嗤笑,“礼节是对人用的,你是个什么东西?”
“大胆!”五皇子身边的侍卫怒呵一声,正要拔刀。
却不料,五皇子神情陡变,从他腰间抽出佩刀直接抹了侍卫脖子,鲜血飞溅,喷了五皇子一脸,侍卫难以置信地瞪圆眼睛,身体直挺挺摔倒在地。
“有你说话的份儿吗?贱奴!”五皇子手中的刀狠狠在侍卫尸体上来回穿刺,直到累了才把刀随手一扔。
周围的太监宫女肝胆俱裂,魂飞天外,齐齐跪在地上,黑压压一片头顶。
饶是盛弘新在战场上厮杀过无数次,亲眼目睹这场杀戮仍觉不舒服,老五当真有病,打小脑子就不正常。
越大病得越严重,就该把他关起来,好好看住,千万别放出来祸害人。
注意到盛弘新的表情,五皇子愉悦地扬起唇角,“来人,带朕的六弟下去好生休息,明日参加朕的登基大典。”
与五皇子疯癫的行为相比,逾矩逾制显然算不了什么,盛弘新并未放在心上。
他住的地方正是儿时的宫殿,命令宫人全部退下,盛弘新察觉跟随他的两位宫人依然守在门口,应该是来监视他的。
半个时辰后,一个纸团从天而降,盛弘新灵敏接住没有发出丝毫声音。
瞥了眼门外,盛弘新轻轻打开纸团,眉头渐渐隆起。
老五究竟把人藏在何处?今晚是最后期限,必须快点找到外祖父和母妃把他们带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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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水了!走水了!”
“快!快去救火!千万不能让里面的人有事!”
一向寂寥凄清的冷宫半夜突然走水,惊醒无数宫人,守在门口的侍卫第一时间冲进去救人,却被迎面抹了脖子。
奇怪的是这火无论浇多少水也扑不灭,甚至越燃越旺,在宫人们惊惧的视线中,偌大的宫殿如山岳坍塌,“轰隆”一声化作齑粉,一切皆在大火中燃烧殆尽。
万幸冷宫是独立建筑,没有跟旁的宫殿连成一片,否则堂堂大盛天子的皇宫一夜间被烧得精光,恐怕会成为他国笑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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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盛弘新目睹自己登上那至高之位,把盛弘新这个手下败将彻底踩在脚下,然后亲手解决掉他。
光是想想,五皇子便通身舒畅,恨不得大笑出声。
就在明天,他将成为手握天下生死的主宰者。
五皇子好久没这么快活过,以至于半夜被嘈杂声吵醒,也没有如往日那般发怒。
“何人在外喧闹?”
大太监颤巍巍地禀报,“回陛下,冷宫突然走水,宫人们正在救火。”
“冷宫?”记起那里有谁在,盛弘新猛地坐起身,“人救出来了吗?”
大太监脊背弯得更厉害,哆哆嗦嗦答复:“没……没有……火势太大……”
“砰!”五皇子一脚踹翻大太监。
“废物!”
他健步如飞朝外去,大太监顾不得疼痛,连滚带爬起来拿着大氅追过去给五皇子披上。
五皇子的美好幻想付之一炬,脸色难看,眼下青黑,明显没有睡好。
盛弘新则跟他相反,睡得不要太舒坦,“大清早来我这儿有事?”
“昨晚是你干的。”五皇子笃定道。
“昨晚发生了什么事吗?我昨晚一直在房间里睡觉,不信你可以问问他们。”盛弘新似笑非笑地扬了扬下巴,指向监视他的两位宫人。
两位宫人眼中闪过抹尴尬,“陛下,宁王殿下昨夜未曾离开寝殿,早早便睡下了。”
即使有宫人作证,五皇子依旧不相信昨晚的事和盛弘新无关。
盛弘新一副饶有兴趣的模样问:“昨晚究竟发生了何事?让你大清早就大动肝火?说出来叫我乐呵乐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