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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衣男子卫淮行礼道:“公主。”
他无视谢清瑶露出来的肩膀,规规矩矩地说道:“公主哪里痛,属下明天自会为公主去请大夫。”
谢清瑶媚声道:“我心痛,你不过来瞧瞧?”
卫淮低垂着头,没有看她,沉声道:“属下是奉命前来看护公主的,不是来陪公主嬉戏的!”
“看护?”谢清瑶细细念着这两个字,不自觉笑出了声,笑声越来越大。
卫淮皱皱眉,打断她道:“公主与其在这里发作,不如好好想想接下来如何行事!”
谢清瑶仰着脸问他:“既然娘亲派你过来守着我。薛安然她这样欺负我,你为什么不帮我教训她?!”
卫淮淡淡道:“公主回宫后所面对的算计只会比这里只多不少,若是公主连这点都应付不了,想必上面那位贵人会失望的。”
谢清瑶脸色变了几变。
谢清瑶把自己整个人都锁在了被子里,盖得严严实实,终于老老实实说道:“薛安然自从山寇处回来后,就性情大变。以往我那些招数,在她那里都不好使了。”
卫淮道:“属下早就劝过公主,薛大小姐只是掩盖你的一颗棋子,根本没有必要浪费无谓的时间精力在她身上,公主非要跟她较劲。”
“棋子?!”谢清瑶的声音尖锐起来:“明明我才是太后亲女,我才是公主!但是现在呢,她是上京第一才女,她是上京有名的美女,上京的后宅妇人小姐,哪个不知道薛安然的美名?为什么,为什么娘亲要安排这样一个棋子!”
卫淮摇头道:“这点属下也不知。公主切莫自怨自艾,专注自身才是正事。贵人特意将公主安排到了长平侯府,自然是不希望公主的为人处世,行为风范,还是同平民女子一般,公主就算再有不愿,薛安然的为人处世依然是上京贵女的表率,公主还是多学学吧。”
谢清瑶冷声道:“好,原来在你心中,我还是不如薛安然,对吗?”她完全没了平日温婉柔和的模样,大吼大叫道:“那你去保护她啊,你去啊!你去做她的属下,你去做她的淮哥哥,守着我这个废物干什么!”
“公主!”卫淮的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痛惜。
卫淮跪下道:“请公主放心。不论何时何地,卫淮都是公主的属下!”
谢清瑶幽幽问道:“那薛安然长得也貌美,是上京的贵女表率,你也不动心?”
卫淮道:“卫淮只是公主的属下!”
谢清瑶怔了一下,神色倦怠下来,淡淡道:“你起来吧。”
卫淮依言起身,坐在了桌旁。
谢清瑶道:“薛安然让我去经营一间亏损的铺子。”
卫淮问道:“公主为何笃定一定是薛大小姐的主意?”
谢清瑶道:“定是她想出来的招数!孙氏虽然今天心情不快,但碍着我的身份,她巴结我都来不及,又怎么想出这么阴损的法子来对付我!我还当她转了性,原来只不过玩些我玩剩下来的招数!”
卫淮皱眉:“公主,切勿轻敌!”
谢清瑶不屑道:“她算什么敌人啊?轮得到她做我的对手?她不过是个贱民,连给我提鞋都不配。”
卫淮无奈道:“……公主若是连一个贱民身份的女子都对付不了,岂不是更加丢脸?属下记得,薛大小姐就曾经将一间亏损的铺子扭亏为盈,这件事让她在上京后宅之中的名声变得极好。”
谢清瑶不情愿的点点头:“不就是经营铺子嘛,有什么难的?从前是我没有机会上手做,薛安然的胭脂铺子给了我,我不是也做的好好的吗,赚的利钱也没少,铺子也没生乱。”
卫淮道:“虽然属下不懂经营之道,但是亏损的铺子,和原本就经营尚好的铺子,还是有些区别的。但属下有一事实在想不明白,薛大小姐送了公主你一间胭脂铺子,可以理解为她迫于孙氏之威。但为何送了你胭脂铺子,又让你经营亏损的铺子,这不是自相矛盾之事吗?”
谢清瑶也有些愣住,片刻之后,她恍然大悟道:“我知道了!”
谢清瑶道:“……这薛安然,将这些铺子给了我,我若是经营不好,又在长平侯府白吃白住,又收了二公子这么多礼物,于情于理,定要拿出一个交代来,我自己怎么可能拿得出交代,少不得要求助娘亲!这样,薛安然便能毫不费力试出我的真实身份了。”
卫淮锁着眉道:“这样说来,她猜出自己不是长平侯府的大小姐了?”
谢清瑶迟疑了一下,然后摇摇头:“这倒没有。”她不屑道:“我瞧着她对长平侯府这些假亲人,还真是情深义重呢。自己都快被敲骨吸髓了,被卖了还要帮着数钱,便是我看着,有时候都可怜她呢。”
卫淮并不接话。
谢清瑶道:“你倒是提醒我了……于外,薛安然能把一间亏损的铺子扭亏为盈,我却做不到,传出去我的名声就比她差了。于内,孙氏的儿子偏向我,我却连一间铺子都经营不好,孙氏自然会看轻我不少,对我印象也变差了。以后我若能回归公主之位,长平侯府也未必能成为我的助力。”
卫淮道:“公主能想到这些,很好。”顿了顿,他又道:“公主定能回归本属于自己的位置!属下保证!”
谢清瑶道:“你凭什么保证?”
卫淮道:“属下会拼尽自己的全力,不惜性命!”
这话一说出来,两个人都有些怔住。
谢清瑶声音有些发颤:“你……你为何要对我这样好?”
卫淮低下头道:“保护公主,是属下的职责和使命,属下不敢忘记!”
谢清瑶面上有些失望,没有再说什么。
片刻后,卫淮才道:“公主,虽然属下不懂后宅的这些伎俩。但属下觉得,薛大小姐说的在理。这未必不是一个机会。如果公主经营的好,公主的名声会更好,孙氏也会再高看一眼公主,便连公主的娘亲知道了,也定是会欢喜的。公主经营不好,他们也不过只是臣子,顶多心里有些微词,谁也不会敢说出来,公主就当吸取经验,下次再战。”
谢清瑶低头沉思,卫淮也并不打扰她。
谢清瑶想了片刻后,缓缓道:“做什么事,用什么计,无人可用,便什么都做不成。薛安然看似是长平侯府的大小姐,实际上可用的人只有她身边那个叫绛雪的丫头。那个叫墨枝的……还是孙氏的人。那个绛雪不过是个蠢货,还只是个丫头,根本不足为惧。但内宅女子的手一般伸不到外头,薛安然既然要用外头的铺子做文章,能用的人只有一个,吴管事……他既有些能耐,身契又不在侯府手上,还是个自由身,且在薛安然手下做了好几年,深得薛安然的信任……”
谢清瑶道:“只要将这吴管事为我所用,薛安然想做什么都做不成。”
卫淮道:“属下不懂御下之术,公主可要与太……与你的娘亲传信?”
谢清瑶怔了一下,然后道:“不必。”她低声道:“我定要让娘亲好好看看,我和她的其他孩子一样,哪里也没有输!”
卫淮道:“明日孙氏便要将铺子移交给公主了,属下现在就去探听吴管事的行踪,免得被薛大小姐抢先一步。”
谢清瑶笑道:“不急。”
第二日一早。
“大小姐,夫人传唤你去客松厅。”
薛安然颔首示意自己知道了,来传话的丫鬟便退下去了。
绛雪愤愤不平道:“堂堂一个侯府夫人,想整治客居的表小姐,居然还要借大小姐你的手!”
薛安然笑了笑。
孙氏不敢亲自出面对上谢清瑶,她早已料到。
孙氏怕的当然不是谢清瑶,而是谢清瑶背后的人。
反正她是一颗注定要被废弃掉的棋子,把锅全甩在她身上正好。
这样即使太后降下雷霆之怒,长平侯府也不会被殃及。
薛安然带着绛雪,墨枝去了客松厅。
到了没多久,谢清瑶也带着丫鬟来了。
两人按平常见了礼。
谢清瑶虽然昨天受了惊吓,回府还把自己关在屋里哭得死去活来的,硬是晾了薛景明一个下午,但今日薛景明一走,她又跟没事人似的。
反倒是孙氏,确实是又气又惊,真的病了。
薛安然先让墨枝拿出从如意琅嬛楼那里买来的双蝶金丝坠,递给谢清瑶道:“妹妹,你在如意琅嬛楼生了那样大的气,二哥自昨日回来后便惊惶不安,这双金丝坠,是他买回来给你赔礼道歉的。”
孙氏已经因为翡翠镯子对她有了意见,这金丝坠谢清瑶再收,便是明摆着膈应孙氏。
谢清瑶道:“都是我的不是,我并没有怪二哥哥的意思,昨日实在是受到了惊吓,说的话重了些,是我要向二哥哥赔不是,哪里有二哥哥向我赔不是的道理?反倒是姐姐,昨日又受惊又受累,这金丝坠,还是姐姐收下吧。”
谁拿了金丝坠,孙氏就膈应谁,稍微有脑子的人都能想明白这个道理。
薛安然心道:看来谢清瑶虽然贪婪,倒也没有那么蠢。
薛安然收回了金丝坠,淡笑道:“这金丝坠贵重,还是交给娘亲处理的好。”
薛安然又让丫头上了茶,和谢清瑶坐下说话。
薛安然道:“娘病了,有一件事便让我同你说。胭脂铺子妹妹已经经营了一个月了,感觉怎么样?”
谢清瑶道:“姐姐之前经营得好,妹妹接手以来也十分顺心。”
薛安然道:“那便好。只是……”
谢清瑶笑道:“姐姐有什么话,不妨直说。”
薛安然道:“那我便直说了。妹妹你也知道的,经营铺子这种事,也不可能一直都是一帆风顺,如果只拿已经经营平顺的铺子给妹妹你练手,反而是藏了私。所以我便向娘亲提议,再给一间亏损的铺子给妹妹你练手,若是做得好,这铺子以后也归妹妹了,若是做得不好,娘便再另外寻人经营,也不损失什么,妹妹你觉得呢?”
这次的这间铺子,是孙氏手下管着的铺子,属于长平侯府的私产,不过早已亏损已久,孙氏也不在意。
薛安然手下有七间铺子,三间做得比较大的,四间小的已经盘出去给别人做了,薛安然不过收个租金。这三间大的,给了一间胭脂铺子给谢清瑶,还有两间生意也不温不火,孙氏纵然想把她手下的铺子全拿去做顺水人情,也不好接连这么快动手。
谢清瑶道:“这事姐姐昨日已经同我说过,这都是为清瑶好,清瑶怎么会有意见。只是不知是什么样的铺子?”
薛安然道:“便是开在北市坊间的一家小吃店,妹妹不忙的话,这两日可以去看看。”
两人又说了几句闲话,便散了。
薛安然出了客松厅,便对墨枝道:“事不宜迟,你去找吴管事吧。”
墨枝应了声,径自去了。
绛雪好奇问道:“姑娘,你又在同墨枝姐姐商量什么事?”
薛安然道:“虽说胭脂铺子送了人,但也可以了解一下近况。”
薛安然和绛雪说着闲话走远了,谢清瑶随后跟出来。
她身边明明没有人,却望着薛安然远去的方向,低声说了句:“跟上墨枝。”
说完之后,她才叫上被她支开的丫鬟,一起回了露华院。
薛安然用过午饭后,墨枝才回来。
墨枝脸色有点凝重,对薛安然道:“姑娘……”
薛安然屏退了其他人,只留下绛雪。
墨枝想了想,说道:“奴婢去找吴管事的时候,吴管事正在胭脂铺子里看账本,见奴婢来了,先同奴婢问了好,奴婢告诉他大小姐想见他,他有些惊讶,但很快答应了下来。奴婢又问了问他铺子里的近况,他也同奴婢说了,还让奴婢带话给大小姐,问今年的利钱是否同往年一样分配。但奴婢回来的路上,胭脂铺的小工又追上奴婢,告诉奴婢吴管事事务繁忙,这几日不得空见大小姐了。”
她说得仔细,薛安然也听得仔细。
绛雪虽然听不太懂,但也知道吴管事前后变了态度。
绛雪道:“吴管事年事已高,脾气又有些倔。当初从玲珑阁被赶出来后,上京一直没铺子任用他,他找了许久的事,我们姑娘认他是个人才,不但让他管理铺子,这几年也一直对他奉若上宾,没有丝毫不敬之处,他现在居然见都不愿意见姑娘?!”
薛安然低眉沉思。
墨枝小心翼翼道:“姑娘,要不要换个人?”
她虽然猜不到薛安然要干什么,但她也知道,薛安然若想在谢清瑶的铺子上做手脚,现在能用的人只有吴管事!
薛安然淡淡道:“我亲自去见一趟吴管事。”
薛安然先带着墨枝绛雪去了胭脂铺子,到了铺子,只见人来客往,比往常还要热闹几分。
绛雪悄悄道:“姑娘,看那边!”
薛安然看到台子上摆放着一张大红的字条,上面写着:所有货品买满五件削价两成。
这是以前店里没有的。
薛安然招呼了伙计来问:“这是谁的主意?”
店里的伙计也没换人,伙计还认得她,恭敬道:“大小姐,这是谢小姐想出来的法子。吴管事也觉得好用。”
薛安然又问道:“吴管事人呢,怎么不在?”
伙计道:“谢小姐今天找吴管事问话,问完话不久,吴管事就急匆匆的出去了,我们也不知道他还回不回来,要去哪里。”
薛安然又问了伙计吴管事家住哪里,直接去吴管事家里了。
到了吴管事家中,吴管事悠闲地坐在院中晒太阳,见到薛安然,他苦笑了一下:“知道大小姐会来,但没想到会来得这么快,吴某还想着能多躲一时呢。”
薛安然沉静道:“吴管事也知道,有些事是躲不过的。”
吴管事道:“……哎,大小姐进来说话吧。”
薛安然摇头道:“不用,就在院中说吧,我说两句话就走。”
吴管事道:“大小姐请说。”
薛安然道:“我知道吴管事的难处。吴管事是个正直的人,也没有同吃两家水的习惯。”
身后的墨枝面色微微一变。
吴管事叹了一口气:“之前竟没察觉,直到上次被召入府中,见到侯夫人和谢小姐,才知道各家竟有各家的难处啊……”
绛雪不平道:“吴管事,我家姑娘毕竟对你有恩,你怎能……”
薛安然打断她道:“在商言商,这个道理我还是明白的。吴管事,这么多年,咱们也算合作愉快,吴管事替我省了不少事,也替我赚了不少钱,我也没亏待过吴管事,这点吴管事是认的,对吧。”
吴管事作了一揖:“多谢大小姐当初的赏识!”
薛安然道:“安然愿意全了吴管事与安然最后的情分!吴管事,谢小姐是不是将北市坊间的那家惠民铺许给了你,许诺你若帮她做起来,利钱同你三七分账,你七她三?并且铺子全权由你管理,她不插手。”
吴管事愕然道:“大小姐你怎么知道?”
薛安然微微一笑:“这不重要。安然这里有一个小吃方子,吴管事可以看看,若是能够大卖,自然是极好的。”
吴管事并不接过,迟疑道:“大小姐……为何给吴某这个方子?”
薛安然道:“吴管事放心!这张方子没有任何问题。若是信不过安然,开业时只做小部分卖出便好,没有问题了再继续做,若是出了任何问题,安然赔偿。安然是长平侯府的大小姐,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你只要去长平侯府门前一闹,安然自然无处可逃。”
吴管事道:“大小姐言重了!”但却还是没有接过那张方子。
薛安然道:“吴管事,安然是晚辈,许多生意上的事,都是向您学习的。安然不想跟您把关系弄僵,这是其一。其二,吴管事您教过安然和气生财,安然在长平侯府的处境,吴管事也看到了,安然的这张方子,是买自己的一条退路,吴管事对安然这个回答,可还满意?”
吴管事打量了薛安然两眼,最终接过了这个方子!
路上,绛雪好奇地问道:“姑娘,你这是闹得哪出啊,先是送胭脂铺子,现在又是送小吃方子,奴婢真的一步也看不明白。墨枝姐姐,你看明白了吗?”
墨枝也摇摇头,她也实在摸不准薛安然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绛雪又问道:“上次的胭脂铺子没问题,这次的小吃方子也能大卖?”
薛安然道:“不错,胭脂铺子和小吃方子,都没有任何问题。若是出了什么问题,娘和谢清瑶那里,我哪能说得清,便是两个哥哥和爹爹,也未必能放过我,所以这两样东西,全都没有问题!”
绛雪喃喃道:“……那姑娘要如何把自己的嫁妆要回来?”
薛安然笑道:“这件事不急。对了,裴梓辰是不是约了我一同去赏花,把清瑶妹妹也一起叫上吧!”
绛雪和墨枝面面相觑:裴梓辰……不是姑娘的未婚夫吗?姑娘便是再不在意他,也不至于明面上自己给自己落面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