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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安然赶到马场时,听到三皇子的咆哮声:“谁把九公主带出来的?!我不是吩咐过了吗!不准让九公主偷偷溜出宫!谁给你们的胆子?!”
薛安然走近后,见到赵承业早已在三皇子身边站着,地上躺着一个八岁左右的小女孩,穿着一身宫装,正是九公主,此时她正在哇哇大哭,腿明显摔折了,扭成了一个不正常的角度。
马球会这边的校场常年配备大夫,但平时都是治疗一些擦伤跌伤的,毕竟马球会来的都是贵人,选马都是万分精心的,没有谁会选一匹性格不温顺的马给贵人骑,所以九公主这种摔伤的情况已经十几年没有发生过了,根本没有大夫会正骨,有也没人敢。
当今皇上重女轻男,九公主是当今皇上最宠爱的孩子,正骨则需要大量的经验,万一给九公主正骨出了什么差错,九公主可能以后就坡了,谁能担这个风险?
“皇兄,皇兄,我好疼!”九公主啼哭不止,让三皇子的情绪更加崩溃。
三皇子对她的腿伤毫无办法,越发震怒道:“你,你,你,都给我拖出去砍了!”
三皇子点了跟着九公主身边的三个内侍。
“三殿下冤枉啊!”“三殿下饶命!”三个内侍急白了脸,纷纷喊冤:“奴才们并不知道九公主发生了何事啊,发现九公主不见了,立刻赶过来,就看到九公主摔伤了,奴才们什么都不知道啊!”
“你们的职责就是护卫九公主的安危,现在九公主摔成这样,你们还有脸叫屈?还愣着干什么!当本王的话是放屁?!”三皇子急得都爆了粗口。
出了这样的事,他也落个保护幼妹不力的责任,依父皇宠爱妹妹的程度,他这回吃不了兜着走。
“还有你!”三皇子看到跪在一旁手足无措的吴伶俐:“听说是你鼓动九公主骑马玩?还亲自为她选马,牵马?你安的什么心!现在九公主断了一条腿,来人,给我也把她的腿打断!九公主断了一条腿,就给我打断她的两条腿!九公主万一断了两条腿,就给我把她的手脚都打断!”
吴伶俐骇得脸色发白,瞬间也哭了起来:“我……我没有……!”
赵承业打断三皇子道:“先别急着发落人……”
赵承业蹲下身,轻轻捏了捏九公主的腿骨,让青骓找来一截软木,对九公主道:“咬着。”
“痛,痛!”九公主哭的眼泪鼻涕齐飞,死活不咬,只一味嚷痛。
赵承业道:“你如果现在不正骨,再拖一会,这腿以后真的废了。”
但九公主才八岁,根本听不进去赵承业的话,赵承业接过软木,直接硬塞进九公主嘴里,厉声道:“青骓!”
青骓忙过来控制住九公主的上半身,九公主更是发气,但她怎么争得过一个成年男子?赵承业趁着九公主分神,手上用力一扭,九公主发出一声惨呼,赵承业看了看她的伤势,对大夫吩咐道:“找两块夹板来。”
大夫早备着夹板,赵承业帮九公主三下五除二夹好,冷冷道:“你如果不想要这腿了,尽可以乱动试试。”
九公主被他的煞气吓住,终于不再乱动,只敢小声啜泣着。
“事情都没有查清楚,你这样直接发落人也没用,回去也没法对皇兄交代。”赵承业直接对三皇子说。
见九公主哭声减弱,三皇子语气也稳定了些:“……幸好皇叔在场,不然我真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赵承业常年行军打仗,对正骨治疗经验丰富。
“都没听到瑞王殿下的话?”三皇子道:“把马场的管事,还有九公主骑的那匹马,都带上来!”
发生了这样的事,马场管事早就侯在一边了,听到传唤,他战战兢兢的走上前,没等三皇子问话,就哭丧着脸说:“三殿下,卑职冤枉啊……马如果有狂躁症,并不会突然发作,都是提前三到五天都会有预兆的,马球会举办前五天,钱家的人就过来通知卑职了,卑职一日不敢懈怠,每天都会给校场所有的马做检查,没有一匹有问题啊,这位马兽医可以作证,他是上京有名的兽医,殿下可以去查证的。”
马兽医看上去已经五六十岁了,但身子还很硬朗,也没慌,很是镇静的回答:“回三殿下的话,小老儿受邀为这片校场的马检查,确实是五天前就开始的事,这次的活收了很多的礼金,小老儿不敢懈怠,随同小老儿一同给马检查的,还有小老儿的三位弟子,以及其他两位小有名气的同行。”
三皇子不耐道:“也就是说,这些马到今天为止都没有问题?”
马场管事连忙道:“是的!而且,而且九公主刚开始骑上马时,马也没有问题,不然这位,这位吴小姐,也不可能牵得住马啊,如果马一开始就发疯的话。”
三皇子看向赵承业,赵承业是养马的行家。
赵承业点点头:“马有问题的话,提前两三天马就会打喷嚏,或者躁动不安,不会突然发疯。”
三皇子道:“那匹马呢!”
下人将马牵了过来,那马十分矮小,也不健壮,而且还是一匹小母马,此时很是温顺的被牵着,甚至三皇子走过去,试着碰了碰它时,它还亲昵的蹭了蹭三皇子的手。
“……马身上有没有什么伤痕?”三皇子又问。
下人摇了摇头:“小的方才将马全身都查验过了,马身上没有任何伤痕。”
“其实还有一种伤痕,很难查验出,但是辅以药物,也能让马短暂发疯。”马场管事为了撇清责任,赶紧道:“针孔,看看马身上有没有针孔,这种针孔虽然小,但也不是细不可见,仔细看,肯定能看到的。”
几个人连忙围着马又仔细查了一遍,其中一人突然道:“瑞王殿下,三殿下,这里真的有一个针孔!”他指着马屁股说。
几人定睛看去,那里果然有一个小小的针孔。
三皇子面如寒霜:“真是反了天了,是谁胆敢在这里做下这种阴私手段,今天之内有谁接触过这匹马?”
吴管事战战兢兢道:“挑马都是有记录的,今天接触这匹马的,只有九公主和……吴小姐……”
三皇子命道:“搜身!吴伶俐和她的丫鬟都要搜!给我仔仔细细的搜!”
三皇子并没有带宫婢出来,便叫那三个跟着九公主出来的内侍搜身,不多时,从吴伶俐身上搜出一个荷包,内侍将荷包打开,从里面拈出一根比绣花针稍粗的针。
吴伶俐脸色更加惨白。
她根本不记得在自己的荷包里放过这根针!
三皇子让大夫查验。
大夫将针轻轻一扳,那针便断为两截,还流出一两滴液体来,大夫忙用器皿接了一点,再次查验了一番。
过了一会,大夫回禀道:“回瑞王殿下,三殿下,这根针是中空的,一般是用来给马治疗用的,但是现在……这针里面的药物,小人刚才查验过了,确实是可以致马暂时发疯的药物,不信的话,这里是刚刚从针里头滴落的药。”大夫一边说,一边喂马吃下混着药物的饲料。
一开始马还好好的,但过了大概一炷香的时间,马开始狂躁起来,甚至差点挣脱了两三个成年男子的束缚。
三皇子怒道:“证据确凿,你还有什么话说?!”他是问吴伶俐。
吴伶俐哭道:“我……我真的没有……”她吓的甚至忘记自称臣女:“我跟九公主无冤无仇,以前也没见过九公主,甚至刚刚见着九公主的时候,我也不知道她是九公主,她摔下了马,她的内侍跑过来,我才知道她是九公主的!”
吴伶俐泣不成声:“我……我只是看她可爱……她又一直央我陪她玩,说没人陪她玩,所以我才……”
赵承业问道:“你为何找这位吴小姐玩?”他却是问九公主了。
九公主此时已经没那么疼了,而且经过刚那一遭,她是有些怕赵承业的,听到赵承业问话,便乖顺道:“……三皇兄不许我出来玩,我不听他的,偷偷跑出来玩,到这里的时候,只看到这个姐姐和她的丫鬟……”
赵承业又问吴伶俐道:“你为何只身来此?”
吴伶俐道:“大家刚刚都在讨论瑞王殿下和安然姐姐的事,他们有好些人说安然姐姐的坏话,我听了不爽,同他们争辩了几句,没……没吵过……就问这里的下人哪里开阔,可以吹吹风,下人就指了个方向,我就顺着一直走了……”
赵承业问道:“你还记得那个下人的样子吗?”
吴伶俐使劲回想了一阵,还是哭道:“……那下人一直低着头,我……我不记得他的样子了……”
“这事现在已经审得很清楚了。”三皇子道:“按照大胤的律法,谋害皇嗣,当下诏狱!”
吴伶俐只能苍白的辩解,不停的哭着说:“我跟九公主无冤无仇,我怎么会……”
三皇子道:“你是同九公主无冤无仇,但是难道有人与你有仇,非要费这么大劲设下此局来害你吗?我所记不错的话,你的父亲只是一个从五品的工部记书,平时做的都是些闲杂事,你家境贫寒,你也还未说亲,到底有谁会非要害你不可?”
吴伶俐百口莫辩。
“拖下去!”
“……裴,裴小姐!”吴伶俐绝望中突然想起了一个人:“她,我,我得罪过裴小姐!”当下,吴伶俐便将赏花宴上的事说了。
裴若夕正好在场,闻言几乎气得晕倒,驳斥道:“吴伶俐,你不要死到临头还胡乱攀咬!我是同你有些小矛盾,但也不过是一些入座的小事,若是我做的,这事被查出来,我也得被下昭狱,我至于非得这么害你吗?!”
“吴小姐若真是无心之失的话,这样岂不可怜……臣女记得,吴小姐和大姐姐是朋友吧,大姐姐没有什么话同吴小姐说吗?”谢清瑶突然发声道。
众人这才注意到站在人群后方的薛安然。
吴伶俐被谢清瑶这么一提醒,眼睛顿时亮了起来,哭道:“安然姐姐,救我!”虽然跟薛安然接触时间不长,但在吴伶俐心里,薛安然已经是无所不能的。
薛安然站在原地没动。
一时众人都不再说话,都盯着她看。
主要是今天瑞王刚宣布薛安然是他的救命恩人,薛安然的朋友就出了这么回事。
大家也很想看看,瑞王殿下的救命恩人究竟能是多出彩的人。
薛安然原本低着头,好一会,才抬起头来,只见她满面慌急,不安的左右四看,见实在避不过,才硬着头皮一般道:“……臣女,臣女是头一次碰到这样大的事,更没有想到,没有想到冲撞九公主的人是吴小姐……臣女实在不知道事情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但是,臣女相信三殿下!也相信皇上和瑞王殿下!”
她的眼神扫过赵承业,然后充满信赖的看着三皇子:“臣女只不过是闺中女子,见识有限。臣女唯一知道的是,皇上,瑞王殿下,三殿下一定会处置公正。假若吴小姐真的无罪,皇上一定会还吴小姐一个清白!假若吴小姐真的有罪,臣女也不能只顾私交,不顾国法,还请皇上按律法处置!”
吴伶俐满眼震惊。
虽然薛安然这话说的不错,但是吴伶俐是她的朋友,她这样说来,实在显得有些凉薄,众人看向她的眼神,便带了几分鄙夷,不知她何德何能,居然能侥幸救过瑞王殿下。
三皇子道:“带九公主回去治伤。证据确凿,将犯人先押往昭狱!此事我回禀过父皇,再坐定夺。”
众人再无异议,吴伶俐一脸绝望的被拖了下去,她甚至都没有力气再喊冤。
等三皇子走后,赵承业让人取了那根针过来,见里面还有药液,便仔细封装好,自己贴身带着。
薛安然见赵承业留存了证物,微微松了口气,也随着人群一起退下。
远离人群后,绛雪小声问:“姑娘,你就这么放任吴姑娘被关进昭狱……”
薛安然轻声道:“敌人计划缜密,几乎没有可以反击的地方,此时只好先这样……我人微言轻,就算当时帮她说了几句话,在确凿的证据面前,也没有任何用……还会被扣上一个质疑三皇子殿下的帽子,严重点能变成藐视天家的罪名……”
绛雪道:“那吴姑娘岂不是要受大苦?”
薛安然道:“不要小看了瑞王赵承业!”他可是曾经从昭狱毫发无损的走出来过!
绛雪道:“姑娘,你怎么直呼瑞王殿下的大名啊……”
薛安然愣了一下:她,好像,是对赵承业太随便了些?
但现下不是想这个的时候,薛安然撕下一片衣角,写了几个字,急匆匆道:“你将这个送给赵承业,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