允准”两个字加了重音,李淳瑾攥紧了手里的帕子。
偏偏李昭漪浑然不觉,像是真的只是好奇,听到了答案,就“喔”了一声,抬眼看到了人,想了想,平铺直叙:“那他对你也不错。”
德全咳嗽了一声。
……先前没发现,他们这位小陛下,气人是有一套的。
果不其然,这句话说完,原先就已经神色难看的李淳瑾已经彻底变了脸色。
她不说话,李昭漪也不想主动跟她说话,他说了句“走吧”,便准备和人顺着原定的路回寝殿。
只是,他刚走了没几步,就听到了李淳瑾霍然提高的音调:
“李昭漪,你别以为你现在坐上了这个位置就是你赢了!你别忘了,再怎么样,你都姓李,是皇室的血脉!为了皇位对一个乱臣贼子予取予求丢尽皇室脸面,百年之后,我看你有何颜面去见李氏列祖列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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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音落下,一旁的德全骤然变了脸色。与此同时,李昭漪住了脚步。
这话太重了。
昌平不是作为臣子在面对天子,更像是以长姐的身份在教训幼弟。
诚然她和李昭漪有着实际的血脉关系,但在场的所有人都知道,他们俩之间没有丝毫感情。
于是,这点教训还可以用另一个词代替:
那就是羞辱。
御花园鸦雀无声,侍候的宫女太监人人背上都沁出了冷汗。
李昭漪抬起头,平静地和面前的人对视。
后者终于扳回一城,冷笑道:“怎么,被戳着痛处了?”
李昭漪没有说话。
昌平走近了一步,看着他的眼睛。
这是一双陌生又熟悉的眼睛。
他们流着相似的血,却从未见过。可就是这样的一个人,一个谁也没有预料到的人,坐上了他们梦寐以求、为了争抢而互相撕咬得头破血流的位置。
她心中蓦然生出一股不甘,不甘催生恨意,让她拼命忍住,才能不当场失态。
御花园鸦雀无声,令她惊讶的是,李昭漪也并未说话。
他只是抬头看向了她的后方,漂亮的眼睛流露出几分讶异。
李淳瑾微怔。
只是,还未等她反应过来,身后就传来了一个漫不经心的声音。
“不好意思,打扰一下。”男人语声微哑,声音里含着几分笑,“请问长公主殿下,这句‘乱臣贼子’,是在说臣么?”
第7章
几乎是云殷出现的那个刹那,李淳瑾的神情就立刻发生了变化。
她先是有些讶异地猛然抬头,随后又不可置信地抿紧了唇。
只是性子如此,她终究不肯示弱,听了云殷的话,攥紧了袖口,却仍强撑着冷笑:“本宫可未曾指名道姓,平南王何必自己心虚?”
云殷颔首:“殿下说得是。”
“只是殿下连指名道姓都不敢。”他笑着道,“却来指责旁人没有风骨气节,是不是太严于律人,宽于待己了些?”
李淳瑾脸上霎时一阵青一阵白。
她下意识地去看李昭漪,却见对方只是看着云殷出神,听了这话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像是早已洞悉了一切。
例如,之所以会被李淳瑾当众羞辱,不过是因为她欺软怕硬。
李淳瑾脸色难看。
但她也确实不敢在这个时候跟云殷真的叫板,事实上——
她咬牙切齿地想。
事实上,自潜龙殿一夜,没有人再有这个能力。
她几乎有些后悔逞了这一时口舌之快,咬着牙道:“事实究竟如何,王爷心里清楚。本宫还有些事,就不在这陪王爷慢慢辩论了。”
说罢,她就想走。
“站住。”云殷道。
四周鸦雀无声,李昭漪抬起头,第一次看到男人眼底霜雪般的冷意。
这是毫无收敛的锋芒,带着沙场的血腥和威压,不远处,李淳瑾的侧脸微微抖动。
她在害怕。
云殷笑了笑,很温和地道:“殿下,见到天子,是要行礼的。”
他这么说,李淳瑾脸色煞白。一旁的德全缓缓吐出一口气,心下终于恢复了镇定。他躬身在侧,替李昭漪打理了一下他有些乱的衣摆。
他镇定自若,另一旁的李淳瑾却已经嘴唇发抖,高声开了口:
“云殷!你别欺人太甚!”
话音落下,寒光闪过。李淳瑾瞳孔微张,有什么东西擦过她的耳畔,随后,身后便是一声巨响。
她颤着唇回过头,一把寒光闪闪的匕首正牢牢地钉在身后的假山之上。
“同样的话,本王不说第二遍。”
云殷淡淡地道。
一片死寂。
李淳瑾的脸色青白,鬓发微乱,死死地盯着眼前的人,像是要把他生吞活剥。
僵持了片刻后,她攥着袖子,走到了李昭漪面前,按照规矩行了一个标准的宫礼:
“……参见陛下。”
这四个字,几乎是从她牙缝里挤出来的。
李昭漪看着她,不知道该说什么。
李淳瑾显然也不是要听他说什么,行完礼,她就径直转身,离开了现场。侍卫小跑着将匕首还给云殷。云殷收回去,将匕首挂回腰间,神色如常地看着李昭漪:
“陛下,回宫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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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去的路上,李昭漪一直在偷偷看云殷。
不得不说,虽然他其实并不在乎昌平对他的态度,但是云殷今天,显然是在众人面前为他出了很大一口气。
他犹豫着要不要道个谢,就听到云殷开了口:
“木柯。”
李昭漪:?
他用眼神询问一旁的德全:你改名了?
德全一脸无辜。
然后,他就看到一个黑衣青年突然出现在了他们的面前。
李昭漪眨了眨眼睛。
就见云殷平静地吩咐这个突如其来冒出来的人:“去一趟魏府,把今天的事告诉魏鉴。然后就说我说的,长公主看上去似乎还是身体欠佳,近些日子就不用再出来了。”
木柯躬身称是。
他飞走了,李昭漪瞪圆了眼睛,云殷仿佛这才想起来般,漫不经心地跟他解释:“影卫。”
“先前一直跟着陛下。”他道,“宫中刺客多,保护陛下安全。”
李昭漪看着他,有些局促:“……一直?”
云殷微怔。
李昭漪看着他,耳根有点红,想的是自己睡觉踢被子、沐浴偷偷玩水的“斑斑劣迹”。
他是心虚,云殷却也好几秒没说话,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过会儿才道:“不至于十二个时辰。”
李昭漪稍稍放了点心。他继续琢磨着要不要道谢,云殷就突然道,“陛下,看路。”
李昭漪:?
下一秒,他就踩住了一块小碎石,重心不稳地向前跌去。
这一下吓了德全一跳,李昭漪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