漪下意识就抖了一下,有些怯地扭过头来看他,云殷低声说:“不闹了。”
他的手放在李昭漪的腰上,又慢慢扣紧。贴着那片重新变得平坦的小腹。
严丝合缝的拥抱下,李昭漪温软的身体紧贴着他,乖顺又听话。
他无声地喟叹了一声,却仍然觉得不够。
片刻后,他道:“最近怎么不见陛下去见陆重。”
李昭漪身形一顿。
云殷原先只是随口一问,话音落下,却感受到他身体的紧绷,他将出口的话也停顿了一下。
少顷,他道:“……只是问问。”
“陆重如今在宫中行走。”他慢慢地道,“臣派人过去,也是为了他的安全。并非特意……监视。”
他说的是实话,却有越描越黑的嫌疑。
云殷抿了唇。
好在李昭漪这回答得很快,他轻声说:“师父最近有些忙。最近也没什么事发生,我不想打扰他。以前我们也是这样的,没什么事,就不见面。”
他答得很正常,语气也平静。
但不知怎么的,云殷心中却仍然有些不得劲。
他不得不又重复了一遍:“陛下,臣没有监视他。也不会拦着您去见他。”
陆重是李昭漪的师父,也可以算是他唯一的亲人。之前云殷还会因为吃醋和嫉妒有意无意地阻拦,但是如今,他不会这么想。
他只希望有更多的人关心李昭漪。
李昭漪也回答了他:“我知道。”
耐心的。明明他才是弱势的那个,语气和气息都像是哄人。
哄人,但被哄的人却没有多开心。
云殷闭上眼,心中是熟悉的冲动,和难耐而无解的焦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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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没有想过道明心意。
在过去的半年里,无数次,云殷都想和李昭漪好好谈一谈。
谈一谈……他们之间的关系。
可是话将将出口,云殷又想,再等等。
他曾经以为,他等的是李昭漪明白自己的心意。
但是后来他意识到,其实并不是。
李昭漪一直是那个李昭漪。他单纯,对他心怀感激,同时惧怕他。因为他逼着他坐上这个位置,逼着他以九五至尊的身份委身权臣。
李昭漪坦坦荡荡干干净净,有私心的是他。
不敢说,是因为他清楚地知道,他和李昭漪有一个无比错误的开始。
他屈服于自己的欲望,同时,也斩断了他和李昭漪正常发展的可能。没有人会喜欢上一个强迫自己的人。
明明最开始……
李昭漪那么喜欢他。
午夜梦回之时,云殷无数次后悔当初的决定。
可是,木已成舟。
更何况——
“你这话说的。”常梓轩看透了他,“重来一次,你就会放过陛下了么?”
他道,“当初陛下十八的生辰宴,你喝醉之后看陛下的眼神,我都怀疑要不是群臣都在,你能当场把他给办了。”
云殷默然。
结束以后,他也确实差点这么干了。
大约是他的神情看上去太过微妙,常梓轩还是反过来劝了他几句:“你也不要想太多了。谁做每件事的时候都能想到以后呢。这京城中的人,哪个不是今朝有酒今朝醉的。”
他顿了顿,“陛下……”
他叹了口气,“陛下已经很幸运了。你去问问那些宗室子,要是陪你睡一觉就能换个皇位,你问问他们乐不乐意。而且你对陛下还那么好。”
说到底,李昭漪的身份地位,根本没有选择的余地。
他只能屈服于云殷。
现如今,云殷总揽朝政,尽心尽力地替李昭漪把着一切。朝政这块由他操心,李昭漪的衣食住行,常梓轩冷眼瞧着,云殷也是处处上心。
抛开情爱,李昭漪确实是幸运的。
只是这世间唯有情爱二字难以堪破,掺杂了喜欢,事情就都变得复杂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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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梓轩最终没给出什么有用的建议,倒是提醒了云殷一件事。
“这些话你跟我说说就算了。”他道,“虽说现在朝廷风平浪静,但心怀叵测的人可不少。你要玩,大家都不敢说什么,但要是有人知道你对陛下是来真的,小心有心人在这事上做文章。
还有,陛下那里……
你上点心吧。有第一个陆重,保不齐有第二个。”
有句话他没敢说。其实最怕的反而不是外人,而是李昭漪。
目前看来,李昭漪是单纯。但人心易变。
现如今,在这段感情中,他是完全被云殷掌控。但若是他知道了,他其实对云殷很重要呢?
他会不会利用这份在意,做些什么?
常梓轩并不讨厌李昭漪,相反,他挺喜欢李昭漪的。但他跟云殷的关系显然要远远深于他对李昭漪的好感,按照道理,这些事不用他提醒,云殷也能想到。
但是他总觉得云殷陷得太深了。
事实证明,确是如此。他说完,云殷甚至愣了几秒。
少顷,他才意识到了常梓轩隐晦的意思。
他没有说话。
常梓轩以为他听进去了,正要转身离开,却听他道:“他不会。”
“若真是这样。”他道,“那便好了。”
李昭漪真能意识到他的感情,还反过来利用他。云殷想了想,觉得自己只会感到欣慰。因为这至少证明了,他已经成为了一个合格的、懂得识人的君王。
常梓轩听懂了。
他抽了抽嘴角,郑重地给出了评价。
“云殷。”他说,“你没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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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殷并不觉得自己没救。
他喜欢李昭漪,但并不代表他真的就失去了理智。
皇位上坐着的是有能之君,这天下才能安稳平定。唯一的改变,应当是潜龙殿一夜后,其实他很长一段时间内都没有考虑过这么无私的问题。
蔺平看他很准。他的确不算忠臣。
他杀李氏皇室,不是为了所谓平叛,只是为了给李昭钰报仇。
也就是皇位上现下坐的是李昭漪,他才心甘情愿俯首称臣,顺便把所谓家国大义都给拾起来重新放进心里。
拾起来归拾起来,他也是真不知道怎么对待李昭漪。
这一夜在平静中度过。
第二天,惯例便是早朝。
现如今的早朝,李昭漪的面前早没了帘子。
昨日做过,他今日看上去稍微有些精神不济,但有大臣上奏的时候,他看上去依然是认真的。
下了朝,云殷陪他去澄明殿吃了午饭,就又去了刑部。
临走,他却有些舍不得。
其实往日他们也没有很黏。
刚开始,云殷确实存了些宣示主权的心思。
但是流言蜚语,伤害的只是李昭漪。如果时光能倒流,云殷宁愿他们的事不被任何人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