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诸位已经看厌了,不如请乌夜国的使臣为陛下生辰助兴?”
出声的人是禹国的使臣,皇室中最小的皇子。
他是皇后所出,当今禹国太子的亲弟,和贺裕一样,都是不好招惹的人。
古兰时闻言,眼中一抹戾色稍纵即逝,他的手掌轻轻掩着酒杯,没有做出任何回应。
禹国那个小皇子好像一直盯着他,脸上虽然是笑着的,却不见笑意:“乌夜国的小公主到我们那儿已经有一阵子了,她虽然不会舞,但是歌唱得极好,父王每日都要听着怡娘娘的歌才能安眠呢。”
听到这句话,古兰时没收住力道,将手中的酒杯捏碎了。
古兰怡远嫁和亲,一直是他心中的伤痛。
虽然他能想办法让自己的妹妹在禹国好过一些,但是他始终都不能将人带回来。
贺裕脸色也变了一番,冷声道:“本王还以为中原五国都是礼数周全的大国,却不想禹国的皇室中人对自己的庶母这般无礼,想来是禹国的皇后娘娘不曾管教,才叫这位皇子在外出言不逊。”
禹国的皇后早逝,这位皇子从小就是太后养大的。
听说古兰怡现在是禹国那皇帝老儿后宫的四妃之首,虽然是妾,却也是身份贵重的妃子。
毕竟她是乌夜国大妃生下的公主,身份本就尊贵,就算禹国暗地里再怎么侮辱作践她,在外面的面子还是要给周全。
禹国皇子确实是失言,但是贺裕的这一番话讲得也毫不客气,就差指着鼻子骂他有娘生没娘养了。
果不其然,禹国那个皇子顿时脸色铁青,但是看到出口说话的人,倒是也不敢真的把他怎么样,只好阴阳怪气道:“瑾王殿下倒是被管教得好。”
贺裕摇晃着手中的酒杯,轻轻一嗤:“本王是皇兄带大的,自然是被管教得极好。”
既然已经将贺昭搬出来了,禹国那个皇子也不敢再搭腔,他不太气顺地坐了回去。
贺昭坐在最高位,先是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自己的弟弟,然后又将目光投向了那个禹国皇子:“禹国使臣的提议倒是有趣。”
贺裕闻言,紧锁着眉头,看向自己的皇兄。
他本来还想要出口制止,没想到贺昭直接冲着乌夜国使臣的方向,道:“不知乌夜国的使臣作何想法?”
古兰时身上的血舞花味儿似乎重了些许,弥漫到整个宴厅中的人都能闻到。
他低垂着眼帘,沉声道:“孤不善舞,带来的人都是乌夜国的侍卫,他们只会舞刀弄枪,若是让他们上场,割断了在座哪位的耳朵,可就不好看了。”
“哦?”贺昭危险地眯了一下眼睛,“可是朕瞧着乌夜国使臣有些脸熟,说来也不怕各位笑话,一年前的宫宴上,有个跟乌夜国使臣长得一模一样的人装作舞姬刺杀朕,却不小心伤到了朕的胞弟,瑾王。这可真是……太巧了。”
古兰时听得波澜不惊,有理有据回道:“西域八国的人长相都略有相似,陛下现在瞧着孤跟秋狄国使臣,是否就有几分相像呢。”
这为此秋狄国派来的是太子,长相和气势确实都跟古兰时有几分相似。
众人看了一眼他,又看了一眼秋狄国太子,不禁面面相觑。
贺昭轻笑了一声:“原是如此,那是朕看错了。”
贺裕听得掌心微微冒汗,酒杯都差点握不住了。
就在此时,堂外传来一声呼喝,三四个身穿奇装异服的人举着剑走进了殿堂中,他们都戴着青铜面罩,身披黑色披风,全身上下遮挡得密不透风。
起初大家还以为这些人是齐国准备的什么特殊祝寿节目,但是当他们看见这些人拔出剑鞘的剑之后,才后知后觉——这些人不对劲。
贺昭只是晃了一瞬,便提高了警惕,将身边的人唤了过来:“保护瑾王!”
他身边的大太监吓得声音都变调了,他挥了挥拂尘,挡在了贺昭面前,大叫一声:“护驾——”
刹那间,整个宴厅都乱了套。
那些人看着像是死士,直攻不守,短短几息的功夫,就砍死了几个侍卫。
陈钰守在贺昭身边,贴身护着。看到这些人的身法之后,他眯了眯眼睛,道:“陛下,这些人好像是余家的人。”
十几年前,他还在齐国的时候,就被余家的人追杀过。
他们派出来的都是死士,和今日的刺客身法一模一样。
陈钰复杂地看了一眼远处的古兰时,看到对方应付刺客还算是心有余力,便慢慢地别开了眼神。
贺裕这边只有林语婉一个人挡在前面,贺昭身边的侍卫被来往抱头鼠窜的宾客给围堵住了,无法及时走到贺裕的身边。
贺裕将林语婉拉到了身后,他唇色有些苍白,但是没有后退半步,他的手慢慢抚上了腰间的短剑,一副蓄势待发的模样。
此时那几个刺客已经被解决得差不多了,只剩下一个——正提着刀朝贺裕的方向去。
贺昭急火攻心之下,将身前的所有侍卫都拉开了,飞身想拦住刺入贺裕的剑。
大太监尖叫一声:“陛下——”
贺裕抬起了胳膊,捂住了自己的眼睛。
“噗嗤”一声,是剑刃刺入皮肉的声音。
贺裕的鼻间窜入了一股很重的血舞花气味儿。
他的眼神有些涣散,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拦在自己身前的那个人。
古兰时的嘴角淌出了一丝血水,随后便再也压抑不住,从喉腔中吐出了好几口腥红的血。
他今日穿的是黑色,就算是泡在血池中,别人都看不出来他伤得有多重。
古兰时从腰间取下了三枚飞针,在那刺客还想再刺一剑的时候,将对方的喉咙给刺穿了。
那刺客举着剑的手停在了半空中。
随后,慢慢倒了下来。
场上的刺客被清理干净了,地上躺着几个侍卫的尸体。古兰时再也支撑不住,拿着飞针的手轻轻地垂了下来。
他有气无力地躺在贺裕的怀中,嘴里的话模糊不清。
贺裕颤抖着手,摸上他的脸:“古兰时,先别睡,我叫宫中的太医给你看看……”
古兰时的意识已经开始模糊,但是他还是尽力说说着什么,仿佛是要把自己最后的心愿传达给对方:“贺裕……”
贺裕听着心中酸涩,他甚至不敢触碰对方的胸膛,怕刚刚碰上去就沾到了满手的血。
“我在,你说。”
“原谅我……”古兰时的又吐出了好几口血,眼皮子终究是垂了下去,“当年刺中你的这一剑,我还回去了。”他真的很累。
这半年以来,他没有睡过一个安稳觉。
当他得知贺裕还活着的时候,差点忍不住当天晚上就偷偷溜进齐国。
好不容易跋山涉水来到了齐国,又听闻他已经有了未婚妻。
他们之间那段过往,只是不堪的回忆,说不定贺裕做梦都想忘记这些东西。
是错的,一切都是错的。他们的身份是错的,他们的遇见是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