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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他们只放了五千人进去,也不过是增添点气势,告诉旁人乌夜国已经站在了桑扶澜这边,并不能起到什么关键性的作用。
桑扶澜自始至终都在防着古兰时,古兰时能够理解。他手上也押着桑扶澜卖国通敌的罪证,若是这笔买卖算翻了账,他自然也有筹码和对方叫嚣。
又过了五日,就在古兰时以为事情在往自己想象中的范围内发展的时候,一个突如其来的意外,打乱了所有人的阵脚。
古兰时遇刺了,不是被禹国王室的人刺杀,而是被自己人所害。
对方是用暗镖伤人,古兰时一个不备,就中了对方的暗器。
最让人揪心的是,这枚暗镖上淬满剧毒,不是医术高超的巫师根本没有办法医好古兰时。
古兰时在床上躺了两天,军中的人便找出了那刺客。
那人是虎威将军的人,竟然也偷偷混到了北上的队伍中,这次也是古兰时行走匆忙,没有好好清点人数,这才着了道。
那人被押上来的时候满脸不屑,甚至狞笑着:“古兰时,你命不久矣。我今日先去死,等着你过两天和我在地狱相见!”
身边有人直接扇了他一巴掌,将人扇晕了。
古兰时惨白着脸躺在床上,只阖眼说了句:“拉出去,叛军者,凌迟处死。”
第92章生生世世(正文完)
古兰时中毒,无人能够医治,乌夜国兵一时之间失去了主心骨,群龙无首。
他们想在禹国的地界广而告之,寻求名医,但是又害怕打草惊蛇,误人大事。
一连三日,古兰时躺在床上,眼看着身子越来越瘦弱,颧边都隐隐地有些凸起,一个大将再也看不过去:“有什么比将军的命还重要!”
说罢,便要冲出帐子,找人寻名医来。
古兰时喊住了他,眼神示意他“不可”。
若是这件事败在他们,别说古兰怡了,就算是闯入禹国地界的五千弟兄,都再也回不去了。
古兰时不可能拿着将士的命去冒险。
他眼中划过一抹深沉的痛意,唤了人来:“去拿纸笔。”
若是真的天要亡他,他必须在最后的日子里,给贺裕写下一封信。
古兰时的胸口忽然疼得厉害,一个忍不住,咯了一口黑血出来。
军帐中传出来隐隐的啜泣声,像是在为古兰时哀鸣。——禹国人正内斗得热火朝天的,根本顾不上乌夜国这边出现的乱子,但是古兰时中毒的消息还是不胫而走。
一个身穿斗篷的男人端坐在禹国京城附近的一个茶馆中,听闻路过的商人提及此事,差点打烂了手中的杯子。
随后,他一个闪身消失在茶馆。
桑扶澜大势正好,乌夜国的兵也没必要再藏着掖着,他们此时就在禹国京郊的山脚,稍微打听一番便知道了。
男人压低了帽子,匆匆闪身来到了古兰时的主帐附近,看见帐外人潮涌动,为首的几个汉子已经满脸眼泪,心道不好。
里面的人出来了一个又一个,每一个都是提着药箱,面色无奈地冲着跪在地上的那群汉子摇了摇头。
正当此时,男人忽然被人发现。
“什么人!胆敢擅闯此地!”一个小兵大喊道。
男人听闻,怔了怔身子,随后便看见数把刀枪架在自己的脖子上,他瞬间动弹不得。
原先跪在地上的那些汉子一看有人擅闯营帐,各个都拔出了腰间的佩刀,怒目瞪着来人。
黑衣人一看这架势,无奈地掀开了斗篷,露出了清俊的面容。
“是我。”
看见他的模样之后,身边瞬间响起了几道惊呼声。
“大巫!”
“竟然是大巫!”
“大巫回来了。”
最先抽出佩刀的一个大将瞬间面色涨红,就差落泪了:“大巫,你竟然没死!你来得正好,将军在里边躺着呢。若是你都瞧不好,这天下怕是没人再能救将军了。”
陈钰微微颔首道:“我就是为了殿下来的,你们且让开,让我看看殿下。”
众人纷纷让出了一条路。
古兰时的帐内散发着一种毒气,躺在床上的人看着病怏怏的,整张脸都发紫,并不久矣的模样。
陈钰满脸凝重地走近了些,看到古兰时的脸,眉头一皱。
“孟来,别叫人来了,没人能治好孤,你们且去准备回国的事宜吧。给大殿下写一封信,叫他过来一趟……”
“殿下。”陈钰打断了古兰时,“是我。”
古兰时微微睁开眼睛,浑浊的眼中亮了一下:“大巫……”
陈钰心口泛酸:“是大妃叫我来的。”
本只是以防万一,谁知真的碰上对方命悬一线的时候。
古兰时猛猛咳了两声:“是贺裕……”
“是。”大巫道,“殿下一定要坚持下去,大妃还在京城中等着你。”……
距离贺裕收到那封绝笔信已经过去了两日的时间。
这两日以来,他吃不下谁不着,反反复复端详着那封信,几乎要将那封信磨破了。
古兰时的字向来刚劲有力,但是这封信上的字看着有些潦草,确实是重病之人写下的。
贺裕不知哭了多少次,王府里的几个下人怎么哄都哄不好。
解铃还须系铃人,若是他们不将活的古兰时送到他身边,恐怕贺裕是好不了了。
北方传来战报,桑扶澜大胜继位,乌夜国士兵已经班师回朝,古兰怡作为备送回乌夜国,两国大喜。
所有人都没有提到古兰时的名字。
贺裕心如死灰,他既收不到古兰时的书信,也收不到大巫的消息,他一个人在王府中急得团团转,一下子也病倒了。
后日便是他的冠礼了。
他做好了最坏的打算,但还是接受不了这样的结果。
夜晚多风,窗户总是被吹开。
贺裕躺在床上,唤下人关窗。
唤了两声没人答应,便只好自己下去关。
他刚踩进木屐,便听到了窗户咿呀的声音,有人来关上了。他疲惫地说道:“白晞,你来得正好,给本王倒杯茶水。”
没多几息的功夫,他的床边多出了一杯茶水,但是那递茶的手,分明是个男人的。
贺裕猛地抬头,看见了风尘仆仆的古兰时,对方身上乱糟糟的,像是逃难来的。一头蜷曲的黑发失去了光泽,什么玛瑙首饰都不见,只有一袭纯黑的袍子,衬得他更加虚弱。
贺裕睁大了眼睛,失了声,只撞进了对方怀中,锤了一下对方的肩膀:“你回来了也不告诉我,你这天杀的,丢了封绝笔信便没有后信了,害得我以为你已经死了。”
说罢,泪如雨下。
古兰时被他锤得咳了两声,虚弱地笑了一下:“对不起,让你担心了。”
他从怀中掏出了一个木盒:“这是给你的加冠礼。”
他在路上耗费了许多时间,就是因为中途回去拿了这个木盒。
贺裕哭够了之后才从他的手中接过了盒子:“这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