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脸埋在了掌心里,佝偻着后背一语不发,仔细看的话,能看到他的手指在微微发颤。
握住他的手腕,苏晨阳说:“是欠我让你觉得难受,还是眼看着你爸去死更难受?”
沈月揉吃惊地看向苏晨阳,显然没料到他会这么直接地去逼沈珈叶。她想说点安慰的话,被苏晨阳打断了:“你自己考虑清楚,现在有机会可以救你爸,但是因为你的固执而错失了,将来你想后悔都没机会。”
捂着脸的掌心缓缓放下了,一双布满了红血丝,眼眶赤红的眼睛与苏晨阳对视着,仅是片刻苏晨阳就站起来,吩咐秦璨马上转院。
救护车速度太慢,秦璨再次安排了救援直升机,沈闻达被送到了市里最好的私立医院。那边的医生做好了手术准备,沈珈叶在手术室外面等了一个通宵,次日早上终于听到了好消息。
沈闻达的肺出血止住了,身体各项指标也暂时稳定下来,接下来需要在ICU观察。
沈月揉喜极而泣,沈珈叶也松了口气,等沈闻达被送去ICU病房后,他对沈月揉说:“没事了,你先去休息一下吧。”
昨晚转院后,苏晨阳让秦璨在医院旁边开了两间房,房卡都送到了他们手上。当时沈月揉担心沈闻达的手术,坚持要陪着沈珈叶,不过折腾了两个晚上都没能好好睡,她的脸色肉眼可见地憔悴了。
沈月揉让他和自己一块回酒店休息,他想再待一会儿,沈月揉只好先离开,等电梯的时候没忍住,回头看了看他的背影。
沈珈叶走到苏晨阳身边去了,两人一起听着医嘱。从她的角度看去他们并肩而立,窗外的一束晨光透进走廊,沈珈叶有大半个身子都被笼罩在苏晨阳的身影下,即便再不愿意承认,沈月揉也明白,此刻真正能帮到沈珈叶的只有他身边的那个男人。
给沈闻达做手术的是位刘姓的专家,有丰富的临床经验,表示会尽快同业内的同僚交流,尽快给出妥善的方案。
不过他话里话外也有提示,沈闻达的病情发展到了中晚期,癌细胞出现转移,并且自身还有一些基础病,不太乐观。
等刘医生去忙了,苏晨阳对他说:“折腾了一晚上,陪你吃点东西再回酒店休息吧。”
“我没胃口,”沈珈叶说,“我想去看看我爸。”
“我陪你去。”
两人到了ICU所在的楼层,隔着玻璃窗,沈珈叶见到了浑身插满管子连接着监护仪的沈闻达。
盯着父亲凹陷的面颊看了许久,沈珈叶终于回过身,和苏晨阳一道离开了医院。
跨出大门时,外面晴朗的阳光刺痛了酸涩的眼睛,沈珈叶抬手挡住了过于明亮的光线。
台风过去两天了,这两天他都待在医院里,不知道外面的世界已经恢复了原样。医院所在的街道热闹繁华,一出大门就是双向八车道的马路,两旁高楼林立,路上几乎见不到少数民族打扮的身影。
因而他一走出来就收获了几道目光,他也终于注意到自己从前天晚上起就没换过衣服了。
酒店就在医院隔壁,苏晨阳带他办理完身份登记,坐电梯上了顶层。
房间是个套房,装饰奢华复古,两米的大床中央洒了一圈玫瑰花瓣。苏晨阳脱掉大衣,径直走进浴室里,很快就有水声传出来。
在原地站了片刻,沈珈叶也跟到了浴室门口,苏晨阳在往浴缸里放水,还倒了一包柑橘菩提树味道的浴盐,空气里弥漫着清甜香气。
“先洗个澡吧,”苏晨阳拿过毛巾擦干手上的水,“等等也别出去吃了,我叫客房服务送上来。你想吃什么?”
“都可以。”沈珈叶回答。
苏晨阳出去时帮他把门关上了,看了一眼没落下的门锁,他转身对着镜子脱掉了衣裤。
在淋浴下冲了许久,直到把那阵医院的味道彻底洗去了,他才坐进浴缸里。
柑橘的香气很容易让人放松下来,他在热水中泡了一会儿,险些要睡着了,出来发现秦璨也来了,正把买来的东西放在桌上。
苏晨阳走到他面前,递了一支手机给他:“给你买的,卡已经补好了,开机就能直接用。”
沈珈叶接过来,这支手机和苏晨阳在用的是同款,连颜色都是一样的钛金属。为了区分,苏晨阳在他的手机后盖上贴了一个不知道从哪里搞来的卡通芒果贴纸。
看着这个跟手机外观风格完全不相干的贴纸,沈珈叶没说什么,他按了开机键,登录微信后有不少消息弹出来。
除了周文和与学校的同事之外,也有部分学生家长,都是发来关心他的。
秦璨放下东西出去了,苏晨阳拉着他到桌边坐下:“先吃饭,吃完了再看。”
桌面上放着几道菜,有他喜欢的酸鸭和酸笋,还有一大份热腾腾的蒸汽海鲜锅,蒸笼上摆满了各式各样的海鲜。
这两天他们都在医院里待着,沈珈叶一直没有胃口,苏晨阳给他倒了杯热红酒:“喝点放松一下。”
接过高脚杯,他仰起头一饮而尽。
温热的红酒暖了胃,苏晨阳继续给他倒,等他喝完了三杯才提醒他吃点东西再继续。
沈珈叶身上只有一件白色浴袍,他没有提换衣服,苏晨阳也没说,两人安静地把饭吃完。结束时那瓶热红酒已经见底了,大部分都进了沈珈叶的肚子。
苏晨阳扶着他站起来,他自己能走,回到卧室,拉开被子躺了下去。
他的头发披散在后背上,还没完全干,苏晨阳拿来吹风机,让他靠在自己怀里帮他吹。
沈珈叶盯着墙上的电视机,反光的屏幕倒映着两人重叠在一起的身影,这一幕像极了十年前他们还在一起的时候。
那时苏晨阳也经常会帮他吹头发。他的头发长,每天洗头吹干都很麻烦,有时候实在累了,洗完澡就想睡,总会被身旁的人拖起来,非要帮他把头发吹干了才让他睡。
耳畔响着吹风机的嗡嗡声,他放松身体往后靠去,吹风机的声音停下了,一条臂膀穿过腰间将他搂住,苏晨阳探头看着他:“想睡了?”
沈珈叶眨眼的动作都变得迟滞,但他没有忘记那个从昨晚开始就应该要问出口的问题。
他也转过脸看着苏晨阳:“你帮了我这么多,想我怎么做?”
彼此的目光交缠在一起,谁也没有先移开视线,苏晨阳缓慢地靠近,沈珈叶的视野变模糊了,很快嘴唇上就感觉到了温热的触碰。
苏晨阳轻轻吻了他的嘴唇,只是贴着唇肉,没有伸出舌头。
他陷在苏晨阳的怀里,整个人并未被强迫禁锢,却轻易地就被这个吻夺走了最后一点力气。
酸痛的腰背像被折断了骨头,他闭上眼,随后感觉到苏晨阳离开了他的唇,温热的呼吸停在耳畔。
“陪我两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