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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如对待前世那个少年进藤光一般,别无二致。
进藤光是知道的,塔矢亮这个人,从根本上说就是个彻头彻尾的棋痴。他看待事物的方式其实极其纯粹直接:与围棋无关的事情,他一向抱有一种几乎冷淡的无所谓的态度,根本不会给半点多余眼神。
塔矢亮是不会介意性别这种问题的。如果这是个科幻或魔幻片场的话,只要能下棋,他指不定连是不是人都不在乎。
认真,纯粹,心无旁骛。进藤光就最喜欢他这一点,也是这一点令光最为安心。
而或许是太过频繁地想起亮的事情的缘故,在不久后的一个冬天的夜晚,进藤光再度梦见了前生。
第50章前世篇(2)
梦境第二次展开了。画面如烟云一般朦胧模糊,在这个梦混乱的初始,最新出现在光的脑海中的,反倒是熟悉的一个声音。
咣啷一声,一罐橘子味的芬达以及一听拿铁从自动售卖机中落了下来,连同找零硬币清脆碰撞的声音一起。这熟悉的声响拨开光脑内的云雾,渐渐在他眼前显出纤毫毕现的、真实得过分的情形。和谷义高从棋院走廊的自动贩售机里取出这瓶汽水,拉开扭环,依靠在墙边,深深喝了一口。
他抬起头,望向从走廊另一头走来的伊角,眉心微微皱着:“这么说,那家伙,还是没有来?”
“嗯。”伊角从他手中接过拿铁,神情里也凝着淡淡的忧虑,“我问过坂卷老师了,看起来,他似乎前两天刚刚打电话来棋院,接下来的两周仍然会继续缺席。”
“塔矢亮那个家伙究竟在搞些什么啊?!”和谷忍不住捏紧了手里的易拉罐,声音虽然烦躁,却难得的没有太多怒意,“算上今天的不战败,他就要正式被棋圣循环圈淘汰了。就这样还不来下棋……”
“他已经缺席了三个月了。”伊角一声长长的叹息,轻啜了一口咖啡,“恐怕,是不会有那么容易回来的吧。恐怕对于塔矢君来说,此刻无法以完备的状态面对任何对手,与其勉强对弈,还不如告假来得尊重对手。”
三个月?进藤光的心里咯噔一下,忽得打了个冷噤。
塔矢缺席了棋赛三个月,甚至连头衔循环赛都不来?
和谷轻轻哼了一声:“我看那家伙是根本没心情下棋,也根本没心思顾及他的对手吧……”
“和谷……”
“我知道的,伊角。”和谷叹了口气,声音忽得沉了下来,“我不是要……唉,虽然说我平时看塔矢亮不顺眼,可是啊,这已经三个月了,伊角。进藤已经……已经…自那之后已经过了三个月了,即使是我们,也在慢慢地恢复过来,回到日常生活之中。唯有那个家伙,已经三个月了,却仍然没有半点走出来的迹象。”
“那也是没办法的吧。进藤是他认定了的对手啊,迄今为止唯一一个被他所承认的人。”伊角晃了晃手中的饮料,声音里有着些许的无奈,“虽然这么说大概有些泄气,但说句实话,我们这一代里,只有他们两个是在一个层面上的不是吗?唯有他们两个,能够跟得上彼此的棋力和想法。就算想要加入他们之中,也没有办法。塔矢这次所受到的打击之大,也可想而知了。”
和谷啧了一声。
伊角看了他一眼:“你还在怪他没有来参加进藤的葬礼吗?”
和谷却慢慢地摇了摇头,一边无意识地晃着汽水,一边盯着地板上瓷砖的纹路:“事到如今我已经明白了。我看塔矢那家伙,根本就不想接受进藤已经不在了这个事实。所以连他的葬礼都不愿意参加,对于他来说,那恐怕是比什么都残忍的事情。虽然塔矢亮也会崩溃这件事让我觉得不可思议,可是事实就是,那个家伙被进藤的离去完全击倒了。只是,我不明白……”
“?”
和谷犹豫道:“如果说进藤是个女孩子的话,我恐怕还会更好理解一些。可是啊,伊角,正常的朋友与对手,会像塔矢那样,崩溃到这个份上吗?”
“为什么你觉得不会呢?”第三个声音忽然插了进来。
两位年轻棋士吃了一惊,蓦然回首,这才看见站在他们身后的绪方精次。一如既往穿着着白色西装的王座推了推眼镜,走得更近了一些:“出来抽根烟,刚巧在走廊里听到你们聊天。”
和谷与伊角连忙问了好,绪方却只是挥挥手,吐出一口长长的烟气:“亮啊……前两天我去塔矢老师家拜访,他还是那副老样子,劝不动,谁的话都听不进去,成天一个人把自己关在房间里。”
旁听的进藤光凑在左近,心却已经吊了起来。
喂喂,绪方老师你说清楚啊?什么叫做‘成天一个人把自己关在房间里’,那家伙一直不来棋院,一个人在家里都在做些什么?
塔矢怎么可能……他怎么可能……
心中的躁动与不安愈演愈烈,他强行按捺着自己的关切,继续听下去。
绪方抖了抖烟灰,继续说了下去:“进藤刚走的那两天,他不吃也不喝,自己一个人关在房间里,日夜不停地打谱。明子夫人敲门叫他吃饭,他也完全不理会。直到三天后他就这样晕了过去,送去了医院,才勉强进了一点流食。”
“醒来了之后,也没有改善半分,问了医生要了移动棋盘,又开始排棋谱。他看上去倒是很冷静,但是谁敢碰他的棋盘一下,试图拿走棋盘和棋子,他立刻会激烈地反弹,甚至跟明子夫人翻脸,说着‘请不要管我!就让我这样一个人呆着就可以了!’,并且不允许我们再接近他……”
那个塔矢?跟明子夫人翻脸?!喂喂,认真的吗?!
“虽然后来老师找他谈了,也稍微变好了一点,但仅仅也就是每天会最低程度地进食的程度罢了。”绪方精次说到这里,不免也叹了口气,“明子夫人对他担心得要命,求我去劝劝他,可是我见到他的第一眼,就知道说什么都没用。我去到他的房间里的时候,他正在排进藤的棋谱。”
和谷倒抽了一口凉气,而光已经整个人都呆住了。
“您是说——”
绪方点点头:“我猜,他恐怕这么多天,一直都只在干这一件事吧。人都是有软肋的,无论是看上去多么无懈可击、无坚不摧的人,都有至少那么一个弱点。而亮的软肋,就是那个人了。”
“我能理解塔矢君非常伤心……实际上,作为进藤的朋友的我们也一样。”伊角迟疑道,“可是,塔矢君会伤心到这个地步,确实也有点出乎意料……不管怎么说,和谷和我已经算是光圈内最好的友人了。”
绪方笑了一下,那笑容里的意味不知是讽刺更多,还是叹息更多:“那是因为你们不知道小亮对进藤能有多执着。从他们十二岁相遇开始,为了进藤,他什么都做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