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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乱的心绪,时敛轻手轻脚地跳下床,还没走两步,身形猛地顿住——
他才发现卧室墙上有一扇小小的猫门。
时敛有些发懵,停在原地良久,才慢慢地走进。
猫门贴有迷你的红对联,对联很新,估计是今年才换过的。
上联是年年有鱼,下联是岁岁平安,横批是喵哉妙哉,中心贴有倒置的福字,从笔触来看,对联上的字是手写的,行书飘逸而不失遒劲,应该是封惟的字吧?
真好看。
猫门的右上角有一颗钉子,挂着一个木头做的小牌子,时敛心想,他还是那么喜欢在门旁边挂东西。
木牌正面画着符咒,类似的图案,时敛在师父那里见过,好像是平安符。
他走上前去,用爪子将木牌翻过来,果然,果然刻有名字。
白默。
名字上方有一只简笔画小猫。
所以这是猫牌。
时敛默默地想,白默,这个名字真好听,是封惟取的吗?所以家里还有一只猫吗?在一楼、二楼还是三楼,昨天竟然很凑巧地没有碰到它?
其实在看到猫门的时候,时敛就隐约意识到了什么,猫牌则是把他所有心存的侥幸全部都绞杀了,譬如——封惟可能只是动过养猫的念头,于是在墙上挖了一个猫门,说不定还没来得及养呢——他总是设想最好的情况,但这次,终于无法自欺欺人。
难怪陈让说他是天真的乐观派,他确实有点,太乐观了,把未来所有的事情想的太顺利了。
所以他忘了一个爱猫的人,完全可以再养一只猫,为什么不呢,对于人类而言,再养一只小猫多么容易。
现在他好像变成了随时可以替代的。
重逢的喜悦蓦然就被冲淡了,时敛原以为他想要的就是封惟,他只要自己能永远陪在封惟身边,现在发现他想要的不只是如此,他想要只有自己能永远陪在封惟身边,他似乎有些,太贪心了。
正在胡思乱想之际。
门铃骤响。
陈让?
时敛想起他昨天发的短信,有些魂不守舍地走出卧室。
只见封惟站在大门旁,门已经被打开了,门外的人黑色衣服,黑色鞋子,黑色墨镜,黑色口罩,最后再加上一定黑色鸭舌帽,全身上下被遮得严严实实,活脱脱一副打劫的装扮,不过时敛还是认出来了,就是陈让,衣品还是那么糟糕,想到这,他觉得自己应该笑的,意外地没笑出来。
“你好,这位——封先生,我听保安说你姓封,”陈让惜字如金,“昨天,我的猫不小心走丢了,于是我去保安室查看小区监控,然后发现,你捡走了我的猫。”
其实陈让没有调监控,他当然不会选择调监控,不然保安就会发现猫变人的秘密,这只是他为了合理化自己能够精准找到封惟而编的借口。
“因为昨天它一直跟着我,我怕晚上下雨,就收留了它一晚。”封惟默了片刻,“他真可爱,可惜——他有主人了。”
陈让垂眸摸了摸猫背,而后抬头,面无表情地看向封惟,“是的,他是我的猫。”
“既然我已经找回了我的猫,那就不打扰你了,谢谢你收留他一晚,”陈让嘴上说着谢谢,语调却意外的冷漠,听不出什么谢意,“以后再遇到他,请不要随便带他回家,我会担心的,有什么事,你可以打我的电话。”
然后他报了一串数字。
封惟竟然还真把号码记了下来。
第10章他是不是失忆了?
抱着小猫的陈让好似一刻都不愿意多留,再见的客套话更是懒得说,转身大步离开。
陈让是开豪车过来的,他把时敛丢到副驾驶座上,随后出发,前往师父家。
时敛一直都知道,陈让特别有钱。
以妖龄来算,陈让比他要大上一百岁,有段时间,时敛找律所实习屡屡碰壁,余额长期维持在两位数,陈让怕他穷的误入歧途,被不法分子欺骗,被卖了还数钱,直接给时敛打了一笔巨款,突然暴涨的余额,让时敛眼睛都瞪大了,一个劲地追问陈让,你哪来这么多钱的。
陈让被问的受不了了才说,当年赚钱没现在那么困难,都是恰巧碰上了时代的风口,比如房地产,行业新萌芽的时候处处都是商机。
他还说:“二八定律的律是律师的律,实习律师不好过的是大多数,如果你不想干就早点跑,我的存款足够可以养你一辈子。”
陈让说完,难得紧张地抿了抿唇。
结果时敛的重点完全跑偏,义正严词,态度坚决,“我做律师是为了赚钱吗?你明明知道我是为了什么!”
陈让沉默许久。
“是,好,不为赚钱,”他嗤笑了一声,“以后穷的揭不开锅别来找我,我再也不管你的事。”
然后话题不了了之,等时敛的钱周转过来,就把巨款打了回去。
那次谈话,让时敛意识到陈让的存款能支撑人类生活几百年,那得是多少钱,贫穷真的限制了他的想象。
……完全没意识到背后的深意。
陈让已经习惯了,时敛目前的状态特别像是人类口中的“书呆子”,读书特别厉害,问他法律相关的知识他能口若悬河、头头是道,说上几个小时,一旦涉及到感情,陈让真恨他迟钝得像快木头,可能因为才化成人形六年吧。
不过陈让有的时候觉得自己也挺贱的,每次都说下次再也不管,再也不管,每次都在第一时间跑过去给时敛擦屁股。
他想了想又想,还是没忍住,“所以,你昨晚在封惟家里睡了一晚?”
陈让是可以听懂猫语的,时敛的喵喵乱叫在他耳朵里自动转换成人类语言。
“嗯。”时敛说。
“睡一张床上?”
“嗯。”
“我已经联系到师父了,师父的新家离我们这边有些远,开车可能要三四个小时。”
“嗯。”
车前后视镜映出小猫的脑袋,从耳朵,到胡子,再到尾巴,没一处不是耷拉着的,这要是再看不出点门道来,也枉费他们相识多年,陈让直截了当道:“不开心?”
“没有啊。”小猫扭头看向窗外,“你看错了。”
“我看错了?”陈让哼笑,“你要不照照后视镜?”
“昨晚发生了什么?他不是你要找的人?还是,他虽然是你要找的人,但他已经不记得你了?”
臭毛病改不了,就连关心人的方式,也是说话带着刺的,陈让的嘴巴比什么都硬,时敛不想再理他,跳到后座上,眼不见心不烦,盘起尾巴。
睡觉。
这一觉很长。
又做梦了,关于老院长病逝前的那段日子,他在孤儿院的两大靠山,就是封惟和老院长,后来一座山走了、另一座山倒了,其他人好像并不喜欢猫,给他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