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不是很无聊?”
公主轻轻叹气,说:“太害怕了,都顾不上无聊了。”
“怕黑,还是怕自己一个人?”
“刚刚都说了。”公主有些不满,“我以为你父王不会放过我,不会再让我见你了。”
公主仰头看他,说:“我被关在这里多久了?我连日子都记不清楚了。”
赫连青听他用这样平常的语气说这样的话,又感到一阵不忍,轻轻地说:“今天是第六天。”
公主低低地哦了一声,说:“看不见太阳,就觉得时间非常漫长,我还以为已经有一个月了。”
赫连青看着他,说:“如果你想,我现在就带你出去。”
公主却毫不犹豫地摇了摇头,说:“如果你能赢,以后就不会有人这么对我了。”
赫连青明白他话中的意思,一时半刻的自由不重要,如果输了,他们就再也没有自由了。
他不应该再纠结这件事,他要快点结束现在的局面。
结束纷争,才能有真正的安心。
赫连青摸了摸他的头发,说:“我给你带了饭菜,我陪你一起吃。”
公主已经好多天没有认真吃饭了,此时听他这么说,才感觉到有些饿。
为了缓和气氛,他还开玩笑说:“要是嬷嬷知道,她努力了那么久,就为了让我们按时吃饭,结果待在这里几天就把规矩忘光了,她要生气的。”
赫连青先下了床,说:“嬷嬷很着急呢。”
公主看他一眼,坐在床边,看着他给自己穿鞋,说:“让她不要担心,从今天开始,我会好好吃饭的。”
赫连青嗯了声,站起身等他。
公主刚站起来却突然腿脚一软,幸好赫连青手疾眼快,将他扶住了,才没有狼狈地摔倒。
赫连青刚放下的心又提起来,有些心焦地询问道:“这是怎么了?整个人软趴趴的。”
公主借着他的力站稳了,才说:“可能是没有好好吃饭,也一直不动,腿都僵了。”
短短几天时间,就把他消磨成这个样子,从床前到桌边的一点点路,公主都走得很艰难。
赫连青扶他坐下,顿时又没了胃口,说:“是不是有人亏待你?”
公主刚刚捏到筷子,有些不可思议地看向他,说:“没有啊,是我自己没有胃口,总是吃不下,和别人没有关系。”
公主刚来到乌北时,还有些过分瘦削,好像风一吹就倒了。用了很长的时间,他才成为现在精神十足的模样。
他又非常喜欢骑马,起初都玩不了太久,就要回去休息,现在能在外面跑一天的马都不会喊累。
赫连青没有办法相信,不过几天时间,只是少吃了些东西,他竟然都站都站不稳了。
公主一眼就能看出来他在想什么,给他夹了一只蘑菇,说:“你不要这个表情,这几天我没有精神,总觉得身上没有力气,成天卧在床上,也不怎么吃饭,乍一起来有些无力而已。
赫连青看着他,又露出十分忧虑的表情,说:“我现在也没办法叫大夫过来,怕让人知道你在哪。”
公主叹口气,说:“小王爷变得啰嗦了,还让不让人吃饭。”
赫连青猛然醒悟,不该在这个时候说这种话,忙将菜碟推得离他近了些,说:“都是我不好,耽误公主吃饭了。”
公主很认真地看着他,说:“不要这么担心,在这里,至少不会有人利用我去要挟你,我也更安全。”
这个话题总算结束了,吃过这顿饭,赫连青又要走了。
公主看着他,强撑的坚强有些要崩塌,但是自己劝说了那么久,绝不能在这个时候被他看出端倪。
等到这场风波过去,他们可以一直待在一起,何必为这样的小小离别感到伤心呢?
小王爷要离开,还给他留了一盒糕点,叮嘱他:“不想吃也要吃一点,我很快就会带你出去的。”
等到那扇门再次合上,公主竟然没有那么想象中那么难过。
此前的那么多天,他都是在绝望中熬过来的,可是今天,赫连青亲口向他保证了,小王爷的保证向来是有力的。
他的煎熬和等待都有了意义,分不清白天黑夜的日子也变得不那么难熬。
外面是什么样子呢?他很想知道,他总是回想赫连青来到这里的那一天,当时忘记问他,脸上的伤口是怎么来的。
他想来想去,就会开始猜测,而这些不知道是否真实的猜测,陪伴公主又度过了孤独的六天。
他又开始计算日子,算到今天,竟然已经快要半个月了。
失去自由的感觉很痛苦,还好中途桐芜有来看他,还给他送了几本书,说是从小王爷那里讨要来的,都是公主没有看过的,留给他消磨时光。
公主把这些书都翻了翻,觉得有好几本光是看名字就觉得无聊。
但是再无聊也不会比现在无聊了,他抽出看起来旧一些的那本。书页有些卷曲,应该被翻阅了很多遍。
他随手一翻,发觉里面似乎夹着什么东西,但是重新翻一遍,又找不到了。
也不知道为什么,公主受到一种直觉的驱使,颇为认真地去找似乎夹了东西的那一页。
原来是撕下来的半截书页,很薄,随手一翻就容易被掩盖了,很难让人发觉。
公主有些自得于自己的聪明,将夹在其中的残破书页抽出来看。
这书页上的东西,怎么越看越熟悉。
半截书页上有一幅画儿,画的东西也很眼熟,总觉得在哪里见过。
公主仔细想了想,突然想起自己那个缺了结局的故事。
到了终于能够离开的那一天,公主不敢相信,短短半个月的时间,外面的世界已经改天换地。
乌北王急病发作,前天晚上就崩了,他的儿子们围在床前听诏。
到处都是白色的,青草与白幡相映,更使人心生悲凉。
公主觉得很恍惚,他现在不担心赫连青了,因为是桑戎亲自接他出来的。
他的丈夫如愿即位,却也看不见人影。
公主能够理解,先王新丧,新王即位,哪一件都是十分重要的大事。
赫连青还有太多事情要做,一时顾不上他也是应该的。
桐芜见公主魂不守舍,忙去请了大夫,生怕他被关出了什么毛病。
大夫说是受了点惊吓,并没有什么不得了的病症。
可公主喝了安神药还是蔫蔫的,回来后让他换了一身衣裳,把沾染了密室气息的衣裳都烧了,去去晦气。
那半张书页上的图画始终在公主心头盘旋,浓重的不安使他整个人都蒙了一层阴影。
桐芜实在看不下去,坐在他身边,询问他:“是出什么事了吗?怎么一点也不高兴?”
公主慢慢地摇摇头,脸上没有笑容,说:“挺高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