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三日,苏望仍是去山上采药。
碑林显现“铸命”的次日,他吞服了挖出的第一株山参,用积攒的元炁把“铸命”提升到第一层。
提升到第一层时,他确实感觉到一股滚烫的热流在经脉中形成,随后向着四肢百骸蜿蜒而去,熬炼着他的筋骨与肌肤。
但他的肌肤,并没有变得粗糙,仍是与常人无异。
他试着使五成力,用柴刀在自己的手臂上狠砍一刀,手臂只有轻微的痛感,肌肤上只有一道淡淡的白痕。
并且,他感觉自己的身体轻盈了许多,对劲力的感觉增强。
在这三日内,他在挖参的几座山上,遇见了八个黄天教的教众。
第一天遇上两个,一个未入品,一个九品,也与刚开始遇到的黄天教教众一般,打算抢夺他的药材。
他有心试试自己的身体强度,便凭着“铸命”提升到第一层后的力量和速度,与这两名教众周旋,最终乱拳打死了这两个教众,得到拳脚秘籍一本、银钱若干。
那晚,他看了这本拳脚秘籍,习得了不少拳理,对劲力的收发感悟颇多。
第二天遇到的两个九品,恰好给他练习一下拳脚功夫,一番腾挪后,未用蛊毒,空手击毙了这两个教众,得未知符箓两张、银钱若干。
第三天他上山,忽然自树林旁冲出四个黄天教的教众,看来是黄天教的人已经摸出了他的行动轨迹,专门为他而来。
这四个人中,除了两个未入品的教众外,还有两个九品武者,其中一个,看其肌肤,还是九品锻体后期。
苏望尝试着用极乐蛊施展勾起心魔的能力。
片刻后,四人皆露出狂喜之色,四张脸皆泛着红光。四人的嘴鼻微张,胸膛起伏不休。
苏望发现,未入品的两个教众表情变化得最快,两个九品武者的表情则变化了慢了一瞬。
即使时间只差分毫,但苏望感觉敏锐,还是把这时间差铭记心中。
在此方世界,修行之人如果不交手,是很难知道对方修为的。
他日后或许可凭心魔发生的时间来判断对方的修为。
苏望再观察了会儿,见再无发现,便走上前去,连出四拳,捶塌了四人的胸膛。
然后,再在四人的尸身上摸索一番,得拳脚秘籍两本、符箓六张、银钱若干。
这段时日,虽然他的用蛊和拳脚功夫大有长进,但这些天所采的药,却是一棵也没有卖掉。
因为他发现各个药铺旁皆有人蹲守,看来是专门蹲他的黄天教教众。
他不敢贸然与这些教众动手,因为听说黄天教的分舵就在内城,而且这里处于闹市,有着不少商铺、小摊,街上人流如织。
他一动手,便会被其他人发现,要是分舵收到风声,其他教众们便会奔来支援。
他知道自己对于修行之事,所知不多,于是,这些天,他采完药后,便行走在姑苏城内的各个赌馆青楼、茶馆酒肆中。
这些地方,充斥着各行各业之人,其中不乏道士、花和尚、镖师、护院、捕快等等修行人。
而茶馆中的说书人,说的也尽是那些正道之士与左道妖人对抗的故事。
苏望听茶馆中的说书先生言道,修行分品级,而这品级是龙虎山的其中一任天师划分的,开始多为朝廷公门所用,为的是管理僧道武之事。
到后来,便渐渐在江湖上流传开了。
在品级的划分中,主要有道门、佛门、武者这三条主要的修行路径,分为九品。
大爻皇朝中的正道修行人,都在此三条路径之中。
而其他的修行路径,如巫蛊、尸道、鬼道等等,尽数被视为异端,统统划分到左道这一条修行路径之中。
苏望打听到,黄天教在姑苏分舵的舵主便是一名左道术士,为左道五品。
只不过此人出手甚少,他精通什么法术,带什么法器,外人一概不知。
他除了知道黄天教的舵主是左道五品外,大概知道黄天教的舵主之下,还有着坛主、堂主,实力多为七品、八品。传说其中还有一些客卿长老,实力也不弱。
苏望估摸着自己应是左道、武道双九品,身上的手段一同使出来,应只能胜过八品。
所以,他决定这些天先避避风头,提升实力。
这几天,他也时常留心有关蛊师的信息,想知道给自己种蛊的是何人,但却无所获。
他压根没听到府衙抓捕蛊师的风声,他投给府衙的匿名信,就像是石沉大海。
不仅如此,他还听说姑苏城有些百姓向那蛊师求了符后,没有用掉,而是拿去炒卖,现在大概有着九十多张,被一些人转手来转手去,炒得火热,价格都快接近了那些大道观的祛病符箓。
……
接下来的两天,苏望没有上山采药,而是吞服了大部分没有卖掉的药材,把积攒下的元炁,按照八成和两成的比例,分别提升蛊术、铸命。
“铸命”与“蛊师”一般,也是包含着攒炁的功法和行炁法。
用元炁提升“铸命”,他体内的炁量也会相应增多。
此外,他发现,“铸命”不仅层数比“蛊术”多,而且,消耗同样的元炁,“铸命”提升得比“蛊术”慢。
似是“铸命”更像是正儿八经的延寿长生之法,故而其根基就得比“蛊术”这种旁门扎实。
这两天,他不时去内城,发现各个药铺旁还是有人蹲守着,便知教派中人还在找他。
说不定他此时上山,便会有多个大汉上前包围他。
苏望自药铺离开,正打算去茶馆听说书人讲“大爻初龙虎山与靖平司围剿左道妖人”的故事,忽然经过一个装潢气派的楼阁。
楼阁外是两个雕工精致的石狮,门上的牌匾,书着“如意楼”三个鎏金大字。
他在赌馆中听一个野道士说,这个“如意楼”乃是买卖珍奇异物的地方,背后的老板是大爻富贾林江堂。
他没在如意坊的周围发现蹲守的教众,心中寻思着:
“也不知能否在如意楼售出秘籍和药材。”
“如果可以的话,以后便在此售药销赃了。”
“试一下吧。”
一念至此,苏望便去外城的铺子里买了另一个款式的帷帽、几张伤药贴、一大团棉花、一套宽松的衣衫和一双大靴子。
他穿上了宽松的衣衫和大靴子,把棉花塞了进去,随后细细整理,乔装成一个身长近九尺的彪形大汉。
他把头发剪下几撮,黏在两腮和下巴上,在脸上贴上伤药贴,最后把帷帽戴上。
诸事完备后,他带上了两株山参以及几本秘籍,向如意楼而去。
……
他踏入如意楼时,掌柜不在,守在一楼的,只有一名年轻的伙计。
楼阁内装饰得古色古香,甚是豪华。
一张桌案上,端放着一个暗金色的古朴香炉,袅袅青烟自其中缓缓飘出,一股清淡好闻的香气随之散出。
见苏望到来,伙计殷勤地请苏望坐下,给苏望倒了一杯热茶。
苏望看了眼茶盏,发现茶盏上的绘画精细,色彩丰富,心想这个茶盏应颇为昂贵。
等苏望呷了一口茶后,伙计才问苏望来意。
苏望直接开门见山,夹着嗓子,瓮声瓮气道:“你这处,可买山参?”
伙计先是愕然了一下,随后带着点歉意笑了笑:
“客官,我们此处,只收七十年以上的山参。”
“七十年以上……”苏望心中打了个突,极乐蛊只能感应哪株山参年份高,而感应不出山参的具体年份,他不知道自己带来的两株山参有没有七十年。
不过,他还是把包着山参的包裹拿了出来,递给了伙计,让伙计来判断。
伙计珍而重之地接过包裹,走到了一个以上等木材制成的柜台边,一层层地解开了包裹,然后将其中一株山参拿出,用黄铜制成的天平称量着。
他一边称着,一边细细观察着山参。
随后,他把这株山参从天平上拿下,又把另一株山参放上去。
观察了一番后,他带着点歉意,对苏望道:
“客官,您这两株山参都未及七十年。”
苏望走过去,道:“你可看准了?”
“确实是,客官。”伙计道。
‘这两株山参,唯有下我肚了。’苏望心想,又继续问道:“不知你这里是否买功法秘籍?”
伙计听了后,愕然了下,“我们也收功法秘籍,只是掌柜不在,而我们这些伙计不能给功法秘籍定价。”
“你们的掌柜何时回来?”苏望问道。
“实在抱歉,小的不知。”伙计道。
苏望正准备去收放在柜台上的山参,忽然楼阁大门处光影闪动,却是四人踏了进来。
透过帷帽的乌纱看去——
为首一人是名微胖的中年人,头上戴着巾帽,颌下留着山羊须,不时看向身后的女子,表情甚是恭敬。
其身后的女子,看起来似是二十岁左右年纪,容貌极美,唇不点而红,眉不画而翠。
最引人的,则是她的一双凤目,顾盼之间,甚是动人。
她身着淡紫长裙,尽衬其玲珑曲线、窈窕身姿。
她秀发间的玉簪,还有细腰间的玉佩,皆是玉色融润,做工精致,无一不彰显着她的贵气。
这女子的左右,跟着一个身材颇为健壮的老者,和一个头扎双髻的少女。
“掌柜的!”
伙计见了为首的中年人,叫了一声。
随后又恭敬地向掌柜身后的紫衣女子作了个揖,“林大小姐。”
紫衣女子浅浅一笑,轻轻点头示意。
“林大小姐……莫非她是林江堂的女儿?”苏望透过乌纱,看多了几眼。
“这位客官是……”掌柜仰视着苏望,问道。
伙计从紫衣女子那绝美的一笑中回过神来,麻利地答道:“这客官要卖秘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