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地驳斥它:“斤斤计较。无趣的论调。”
“那?你是怎么想的?”
“是我的,就足够了。”
抚子是他的巫女。
他一眼就能认出。
性格上?的变化无关紧要,人在被纵容时会放肆,被打压时会谦卑,无论是放肆还是谦卑,他都见过,因而从?不拘泥于此。
至于记忆——
加起?来不过几?十年的过去就死了两次,这样废物的过去想不起?来就算了。
归根结底,有记忆也好,没记忆也好,又有什么分别?
是他的就足够了。
21
后来,你还是会去宿傩所在的难波宫。
只是你不必再偷偷潜入了,你来去自如,就连里梅做的饭,你也可以?随时享用。
即便你不住在那?里,里梅也给你安排了一个?寝宫,他说的是让你闲着没事的时候可以?呆在那?里休息,但事实上?,你几?乎没去过那?里。
因为只要有空,你总是呆在,赖在两面宿傩身边的。
与其?说是你有自己的寝宫,不如说两面宿傩的寝宫就是你的寝宫——可惜的是你没有机会住在过他的寝宫中。
你大?多数来的时候会给宿傩弹琵琶——在那?次出糗之后,你回去好好地练习了你的琵琶技艺,好好地背了曲谱,虽然现在有时候还是会弹错音,但不会再像上?次那?样那?么灾难了。
总之,你为他弹琵琶。
即便那?个?不知道是谁的人还像幽灵一样盘旋在你的心中,可是你意识到你和宿傩的唯一的联系似乎只有弹琵琶这一件事,所以?即便你不太高兴,不太愿意,你还是在为他弹琵琶。
你感觉很憋屈。
然而为两面宿傩,为你喜欢的人弹琵琶本质上?又是一件幸福的事。
因此,你在这两种矛盾的情感下过的很纠结。
而今天,是和之前每次都不同的一天。
因为宿傩睡着了。
你不太确定他是不是睡着了,总之,他撑着下巴合上?了眼睛。
你盯着他,手?上?拨弦的动作渐渐慢了下来,见他未因为你逐渐慢下来的琵琶曲睁眼后,你大?胆地直接停下了弹曲。
你将手?里的那?把琵琶轻轻放到地上?,然后一点点挪到他面前。
两面宿傩很高大?。
即便他盘腿坐着,撑着下巴小憩,直着身子的你也要略略仰起?脸才能看他俊美的脸。
你好像从?来没离他这么近过。
你凑近他,想近到只能看见他,又不敢太近,怕把他叫醒。
你盯着他的脸,想起?有人说宿傩的受肉-体算是美人,然而你不知道这样美的一张脸究竟是归功于这受肉-体还是要归功于宿傩本人。
而明明你经常来,经常见他,经常见这一张脸,可是在这一瞬间,你却觉得好像一千年没见到他了一样。
以?至于在这样近的望他的时刻,你有一种落泪的冲动。
你看两面宿傩闭上?的眼睛,回想他夕阳一样的眼眸,却觉得他的眼睛其?实更像你没真正见到过的某种火焰。
你的视线描摹过他脸上?黑的刺青,想知道它们的触感是否与普通的皮肤不同,于是你朝他伸出手?——
他突然睁开眼。
清明的猩红色眼睛与你对视。
你在他的眼睛里看到了你自己的倒影。
你的心又开始怦怦作响,恍如擂鼓,你急急向后撤,急急收回手?,当什么也没有发生一样的退回原位,然后像鸵鸟一样低下头。
他不问,你也不敢解释,不知道怎么解释。
但你看着他,其?实有万语千言想说。
可你又不知道说什么,也不愿就这样重?新拿起?琵琶。
最后,你只是咬了咬嘴唇,在沉默之中,突然将先前被放到地上?的琵琶用力地掀飞出去,闹小孩子脾气似的和他说:
“大?人。我弹累了。”
你说。
“所以??”
他一眼都没分给那?飞出去的琵琶,这让你好受了一点。
可是你感觉你的妒火还在燃烧着。
你不知道它为什么突然在这个?时刻烧起?来,也不知道为什么要说那?样的话,但是你看着他,尽管他没对你把琵琶掀出去的动作做出任何评价,但你却突然觉得很委屈。
你咬咬嘴唇,说很没有缘由的,埋怨似的,得了便宜还卖乖又胆大?包天地质问他:
“我,难道我只是,您只是——您只是为了听我弹琵琶才让我来么?难道我只能弹琵琶吗?”
你说着说着开始胡搅蛮缠了。
那?是有点无理的质问,说那?话时你自己都觉得心虚。
因为又不是宿傩逼你弹的。
你做好了挨骂的准备。
两面宿傩注视着你,却突然笑了。
带着一点嘲讽,但并不尖锐,他仿佛只是单纯被你的蠢话逗笑了。
他没责怪你的无礼,只是注视着你,问:“那?抚子,你想做什么?”
这是他第一次这样跟你说话,可你总感觉他已经问了千万遍。
他问的感觉是那?么熟悉,所以?你回答的感觉也是那?么熟悉。
“大?人,我做什么都可以?吗?”
你问。
他没回应,只是似笑非笑地盯着你。
你咬了咬嘴唇,决定不再等他回应,决定破罐子破摔了。
你张开手?臂,拥抱他,钻进他怀里,把脸埋在他的胸口,明明是第一次做,动作却一气呵成。
你这样做的时候想都没有想后果?,完全没有想他如果?突然来几?道斩击把你的手?切掉了你会怎么办,你似乎根本没有考虑这样的可能。
事实上?它们也的确没有发生。
你非常熟练地在他怀里找到舒服的位置,把发红发烫的脸埋得很深,然后小声?撒娇:
“我累了,想要躺在大?人的怀里睡午觉,等我睡醒了再给大?人弹琵琶吧。”
“哼。”
他哼笑一声?,你分辨不出他的情绪,你看不见他的表情,却能感受到他胸腔的振动,你听见他说:“它已经坏了。”
他没有砍你,没有推你,而只是说琵琶被你刚刚的那?一下弄坏了。
你意识到他容忍了你的僭越。
他同意你躺在他怀里睡觉了。
可你还要明知故问。
“我把它弄坏了,大?人会生气吗?”
你藏在他怀里,也不去看他,只盯着他胸前的白色和服布料看,好像能把面前的布料看出一朵花。
你觉得你的问题很正常,可不知道为什么,宿傩大?人回你时的语气却很古怪莫名,好像你问了一个?很蠢的问题似的。
“一把琵琶而已。”
他说,语气里带着一点不愿回答的嫌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