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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许是《可不可以忘记》让王悦心想到了从前,亦或者是陈憷生独特的叙事感歌声《有没有人告诉你》唱到了他心坎里,王悦心听着听着竟然开始默默流泪。
他只觉得心里五味杂陈,有怀念,有悔恨,有释然,种种的一切又让他突然抱紧了身边的余玉。
说到底之前婚姻变故和网暴还是给了他无法磨灭的伤害,余玉带他散心也只能让他明白如果他需要他一直都在。
实际上现在的王悦心已经比去年的他乐观开朗许多,余玉在二人之旅中将他一点点拼凑起来,但那些拼凑的裂痕还需要时间去愈合。真正让他走出来的,还得是他自己,自己去调节,自己去找回信心。
余玉推了他一把,但未来总要王悦心自己去奔跑,然后当他跑累了,需要停下来歇一歇的时候,四处张望,他会发现,哥几个一直都在,陪着他向前跑。
在歌声里余玉感受到他无声的感谢,不过说句破坏气氛的,余玉抓着鸭锁骨的手上糊满了油,这可不兴抱。
所以他歪了歪头,碰了碰王悦心的脑袋,如同两只小动物打招呼的蹭蹭。
仿佛是为了逗乐情绪有点down的王悦心,其他人又调侃起苏星一直和潮流错峰出行,要不是他将他们都淘汰了他也不可能这么倒霉,是苏星活该。
“如果我活该,能让我认识你们的话,我特别开心,感谢我活该认识了你们。”被调侃之后,苏星发自内心地真诚感谢,主动举杯和所有人碰杯。
这个“活该”一词,就像是烛火,点亮了所有人的灵感,让七人决定当场写一首《活该》,来纪念曾经的自己。
王悦心主动将自己的吉他交给陈憷生,路虎本来还想把吉他递给余玉,余玉却双手一抬,露出了还没擦的双手表示这一次他就躺平求带了。
路虎无奈,只能和陈憷生对起旋律。陈憷生想了想,一开口就定了基本调,不过到了词的部分就有了些分歧,王峥亮想唱出的是豁达,而王悦心的重点却是应该表达他们为什么而活该,到底做了什么到了如今这个田地。
余玉听着听着,眉头一皱,觉得手里的鸭翅不香了,他扔下骨头,抽出章远的湿厕纸擦了擦手。
其他几人原本觉得王悦心的观点过于消极和颓废,本想开导他几句,谁想一直啃着卤味吃的挺开心的余玉突然不吃了,还用湿厕纸擦了手,章远看着有些欲言又止不知从何槽起。
“鱼鱼,你这行为是不是有些苏星了?”他指的是前不久苏星敷完面膜拿他的湿厕纸擦脸的事。
“什么意思,我成了什么形容词吗?”正记录歌词的苏星一脸懵逼,“你只是过于精致了,Bird,把你那湿厕纸的名字遮起来,完全可以成为湿纸巾好吗。”
“但人家发明湿厕纸总归是有原因的,你以为都像你呀,应付度日。”章远很不客气地怼了苏星一句。
余玉摆了摆手:“哎呀,管它湿纸巾还是湿厕纸,这不是擦的很干净嘛。讲真,远远这次节目播出去之后,你会不会接到湿厕纸的代言啊。”
“呃,这就大可不必吧,我可不是湿厕纸推广大使,应该建议没用过湿厕纸的Allen尝试下。”章远婉拒。
胡扯了几句缓和下气氛,余玉又将话题重新拉回到歌词上:“吃饱喝足了我也开始干活吧。其实我刚才一直听着你们的讨论,感觉都挺有意思的。”
“一方面是历经生活给予我们的苦难与挫折之后,我们该如何面对这些我们‘活该’落入的境地。然而我们的这些‘活该’其实本就是组成我们人生的积木,也许抽掉其中几块,积木的高楼依然矗立,也有可能只是轻微触碰,高楼就会岿然崩塌。”
对于余玉的解读,王峥亮非常赞同:“是的,我就是这个意思,无论我们活该与否,从前的那些人、事、物都成就了我们如今的自我。我活着,为我该感恩的那些人,我活着,为我那些该感动的事,我这几句思路是这样的,悦心突然来一个但是把我有点绕蒙了。”
“那不好意思我也要说个但是了,小亮哥。”
余玉是懂如何转折的,小亮哥一下子被噎住,他用筷子敲了敲碗:“那你说吧,看看你们两个小年轻有个啥但是。”
“但是,另一方面,深入探讨自己到底做了什么才落入如今这般田地其实也没错呀。‘活该’一词的意思不仅仅是‘活的应该’,也是‘活的不该’,无论应该还是不该,重点都在‘活’上。这世上亿万种飘忽不定的选择,无数种可能性和不确定的世界线,在其中一条或几条抉择被确定之后才会变成让自己活成现在这幅田地的既定事实。”
“……你真的6啊鱼少,这你也能扯出量子力学?”苏星直接对余玉拱了拱手,其他人也有些不明觉厉。
路虎一脸懵逼地看了看章远——什么是量子力学?活该和这玩意有关系?
章远小小的眼睛透露着大大的疑惑——俺也不造啊俺也不敢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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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所有的一切,无论是内在的还是外在的,他们成就了如今的我。但如今的我变成这样,那也是我做过了太多不该,碰上了太多生不逢时,遗憾、错过、悔恨、不甘、犹豫等等种种的一切,也本就是我的应该。”
余玉平静温柔的声音如同静谧的河流,初听不显波澜,听着听着,又惊觉暗潮汹涌。
“所以,我会对世界的一切都心怀感恩和热爱,也会坦然接受所有活该自找的下场。感谢铸就和成就如今的我的生命,也接纳自作自受的我应得的所有结果,哪怕那个归宿最终指向的是灭亡。”
……???!!
“你在说什么,余玉?”陈憷生放下了吉他,原本有些酒精上头的昏沉脑袋因为余玉一句话,仿佛被泼了一盆凉水瞬间清醒,“你的意思是,你认为现在的你,哪怕是…也是你应得的?”
“你想说死亡吗?是的,这也没那么难以启齿吧。”余玉并没有意识到自己言语的不妥,以及这些话对他的兄弟们心理造成怎样的影响和误会,有时候Cyrus过于文艺的老毛病就是会忍不住探讨这些有的没的。
苏星也难得皱起眉,作为在场为数不多没有喝醉且清醒知道他们还在录节目的人,此刻他也不想管到底录没录了。
作为最早认识余玉的人,他知道余玉的为人和性格,他看似阳光不拘小节洒脱坦荡的外在包裹着的其实是异常细腻温柔的心,他从小就早熟,活得通透又自由。但此刻哪怕他明白余玉大概率并没有那种想法,他也不想去赌那万分之一。
他轻声说:“这不是敢不敢说的问题,余玉,你…你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呢?你想说说吗?”
“这不是在从两方面讨论活该这个议题吗?”苏星突然用这般带点小心翼翼的温柔语气跟他说话,余玉有点不太适应,他寻思着他也没说错话……吧?
谁想他话音刚落,一旁原本还对活该持消极观点的王悦心立马矢口否认:“没有,我刚才只是那么一说,我只是觉得咱们也许需要表达下为什么活该以免跑题,只是这样而已,不用联想两方面,小亮哥那个角度就很好呀。”
他说着,给余玉夹了个鸡爪:“啃鸡爪啃鸡爪,打麻将赢钱。”
“哎呀,鱼鱼,你讨论的东西也太深奥太哲学了吧,咱们这只是写歌调侃自己呢。”另一边的路虎抱了抱余玉的肩膀,“咱们就说说别的,聊聊日常近况吧。咱们都是从海选就在一起的兄弟了,关于你爷爷的事情,你想和我们说说吗?”
路虎把话说到这份上,余玉要是还听不出来他们到底误会了什么,那就太迟钝了。
他不由得有些哭笑不得,他可真没有啥自我毁灭倾向,只是实事求是地分析罢了。但是一个在自己葬礼上自带气氛组坟头蹦迪的家伙对死亡是否敬畏……那就不好说了。
余玉连忙解释:“不是,那个,你们听我说,这次不是狡辩,我的意思是,我热爱生命没错,要不然我也不会在这几年走遍世界各地。而那些挫折和苦难我也不虚啊,生命的馈赠本就包括消亡对吧,我活得自由而热烈,死也会坦然而无谓,活着挺好死了拉倒嘛,这只是我的观点,我的理解,我可没有半点你们误会的念头!”
但他的解释似乎在哥哥们的眼中只是越描越黑。“你走遍世界是这个原因吗?当时可不仅仅如此吧。”路虎一针见血,“如果你真的像你说的这样洒脱坦荡,对于当初,你真的一点也不在乎了吗?”
余玉张了张嘴,不知该如何作答。
路虎确实说到点子上了。对于兄弟,他不该客套地伪装成一切无事发生,但是也正因为他将他们当成兄弟,他并不想给他们造成负担,毕竟他们的人生也并不如意。
人活一世谁又能如意呢,何况他活了两世。
余玉叹了口气,拿起茶杯晃了晃里面的液体,望着杯中起了涟漪的倒影,他听见他自己平静到不可思议的声音:“怎么会不在乎呢?如果真不在乎,我也不会变成现在的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