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暖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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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是哪种可能，等待她的下场只有一个，被抓回M国！

余笙的脚底升起了一丝寒意，携着战栗一路爬到了脊椎。

她吞了吞口水，双手控制不住地颤抖起来——她已经离开了医院，距离医院大门一百米开外，如果她想逃回医院，依照目前的身体状况，是否可行？

医院大门口有保安，如果她现在呼叫救援，保安是否会来救自己？

……

就在她思考多种可能性时，身边二人似是意识到她在想什么，突然将她的双手架起，加快步伐向不远处的一辆越野车走去。

其中一人压低了声音：“不许发出声音，否则现在就杀了你。”

余笙的恐惧在此刻抵达了顶峰，她想要甩开二人，却被他们牢牢地桎梏住。

她不知道对方会做出什么，只能徒劳地用身体拽住他们。可她太过瘦弱，对方就像拽一只鸡仔一般，将她的身体架起，快步走向车子。

忽地，远远地，余笙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一身灰蓝色的警服，五官深邃，脸部轮廓线条分明，他走在流动的人群之中，高大而挺拔。

余笙几乎毫不犹豫地高声呼唤对方的名字：“沈确！”

沈确被余笙的声音吸引，他意外地抬起头，望向余笙。他几乎在瞬间就意识到余笙的处境，朝她奔来。

身边的二人立刻打开车门，将余笙扔到后车座上，他们迅速钻入驾驶座和副驾驶，开着车冲向人群。

人群发出尖叫，纷纷让开一条路。

余笙看着后车窗，发现沈确正骑着一辆摩托，追在车后。

那两名“警察”许是没有意识到，后车座的门没有关紧，余笙的衣角被卡在了门缝之中。

余笙迅速做出决定——她要跳车！

只有这个方法可以让她快速脱离掌控。

余笙打开车门，一股强劲的风灌入车中，携着沙土飞来，刺痛了她的双眼。

副驾驶上的人看到余笙的举动，起身就要拽住她。

余笙护着头，毫不犹豫地跳出车门，顺着惯性在地上滚了几圈。

剧烈的刺痛从浑身上下传来，仿佛有无数的火焰在皮肤之上燃烧。

余笙的额角泛出了冷汗，她皱紧双眉，痛得面容苍白。

她不敢回头，挣扎着爬起身，朝沈确奔去。不知为何，余笙的脑中满是自己在M国挨打时的样子，棍棒不断落在他的身上，她却没有任何力气去反抗。

脑中绷紧了一周多的弦在此刻断掉，她的双腿突然一软，向前方坠了下去。

沈确立刻下了摩托，接住余笙。

余笙睁着惊恐的双眼，看着地面，不住地喘着粗气。

头上的鲜血顺着额角缓缓滑下，把她的眼睛蛰得生痛，头发杂乱地披散在肩上，全身止不住地战栗，胃部一阵阵痉挛抽痛，让她忍不住地干呕。

忽地，一个温和的声音传来：“余笙，看着我。”

余笙抬起头，看见一双如水般澄澈的双眼。

沈确抬起右手的食指，如节奏器的指针般在她的眼前缓慢移动：“眼睛随着我的手指转动。”

余笙下意识地信任沈确，按照他的话移动眼球，不过三个来回，脑中紧张的情绪就缓解了不少。

“闭上眼睛。”沈确抬手盖住余笙的眼睛。

温热的触感从眼皮传来，他闻到一股皂角的香气。

“你现在身处冬日的雪地之中，但你穿着厚实的衣服，并不觉得寒冷。周围很安静，只能听见雪落在地面上的声音。”

声音轻柔而舒缓，余笙真的觉得脑海里出现了一片雪景，整个世界都被白色所覆盖。

“雪地留下了你深一脚浅一脚的印记，你缓慢地向前走着，进入了一个坚固而温馨的木屋之中。”

随着温柔的指示，余笙攥紧的双手逐渐展开。

“屋里很温暖，火炉里正燃烧着耀眼的火焰。你躺在柔软的床上，感觉自己非常舒适且安全。”

余笙紧皱的眉头舒缓开来。在她的脑中，她好像真的躺在了一个温暖的床上，即将入眠。

直到眼前的手缓缓移开，她才睁开双眼，再次看见那双如水般干净的眼眸。

沈确的声音舒缓如流水：“余笙，一切都过去了，别怕。”

他抬手摸了摸余笙的头。

余笙愣愣地看着沈确，剧烈跳动的心脏在此余笙安静了下来。

沈确将余笙搀扶起来，打开摩托车的车垫，将安全头盔拿出，给余笙戴上。

“上车。”沈确坐上摩托，开口道。

余笙坐到沈确的后座上，她看到，想要绑走自己的二人已经开着车逃跑，身后的两辆警车自两边向前方追去。

“坐稳了吗？”

沈确的话打断了余笙的观察。

阳光下，沈确微微侧过脸，他的双眸仍旧是一片深黑，看不见光影。

余笙点了点头。

对方转过头，调转摩托，向医院而去。

夏天的衣服很薄，余笙总能闻到沈确身上散发的皂角味道。

红灯亮起，沈确突然一个急刹，余笙撞到了他的背上。

他的后背肌肉紧实，宽阔有力。

余笙在短暂的怔愣后才挺直脊背，和他保持一定的距离。

不知为何，在沈确身边，余笙总能感到一种奇异的心安感，仿佛有春日的和风吹拂而来，抚平她所有的焦躁和不安。

想到这一点后，余笙的心在瞬间莫名地加速跳动起来，她不明白为什么自己会对一个才有过两面之缘的男人有这样的感觉。

她想说点什么，转移自己奇怪的感觉：“沈确，今天的事可以不告诉我家人和朋友吗？”

沈确转过头，深黑的双眼静静地扫过余笙，他点了点头，开口道：“可以。”

他没有问原因，余笙想他或许是不在意，又或许是出于尊重自己的想法。

对方迟迟没有说话，余笙便不知道该说什么来维持双方的沟通，只能沉默。

绿灯亮了，摩托继续向医院驶去。夏季的风携着暖意而来，余笙觉得很热，薄汗从额角泛出，她将双手放在腿上，紧攥着裤子上的布料。

周围的树影迅速倒退，耳边只剩下风声。

忽地，沈确缓缓停了下来：“你应该没吃早饭吧？”

余笙一愣，忽然意识到自己确实是饿了，肚子也在此时不合时宜地叫了起来。

她抬头才发现沈确停在了唐人街门口。

余笙有些不好意思，他还没说话，沈确就踩下油门，拐进了唐人街中。

街道上人流如织，华人占了大多数。日光透过破碎的屋檐落下，铺了满地的光辉。

沈确停在了一家包子铺前，将泰铢递给老板：“一个奶黄包，一杯牛奶。”

余笙没想到之前在自己说的话，沈确居然听了进去。

老板将蒸笼拿起，用塑料袋将热腾腾的包子迅速包起，又从冰柜里拿了一杯牛奶，递给沈确。

沈确回头看了余笙一眼，余笙立刻接过包子和牛奶。

回医院的路上，沈确刻意放慢了速度，余笙坐在车后，一边吃着奶黄包，一边看着沈确宽阔的后背和柔软的黑色头发。

沈确时不时会向左或者向右看去，余笙就会看到他的侧脸——他的鼻梁很高，五官是深邃的，轮廓干净分明，余笙甚至怀疑他是不是混血。

回医院的时间很快，余笙甚至没有反应过来，沈确就一路开着摩托抵达了医院的住院部。

沈确没有说话，沉默地带着余笙走进电梯。

电梯里的人很多，人群在离开和进入时常会撞到余笙，余笙的手臂便会擦过沈确裸露在外的皮肤。

沈确手臂上的皮肤是干燥的，微微泛着凉。

每当碰到他时，余笙的身体总会变得僵硬起来，她控制不住地会直起脊背，尽量不要频繁地接触沈确。

“让一下。”

忽的，电梯停下，身后一个人急匆匆地挤开余笙，令余笙控制不住地往旁边一倒。

沈确迅速伸手拽住她的后衣领，将她往后一扯，便稳住了她的身形。余笙靠在电梯的墙壁上，沈确往她身前一站，伸出右手，挡在她的面前，将她圈在电梯的角落之中。

直到他们抵达余笙的楼层时，都没有人再碰到余笙。

就连离开时，沈确也站在前方，伸出一只手，护着身后的余笙。

病房里，问话的两位警察和一名翻译已经早早地等在那里。

他们不同于早上的那两位“警察”，和善许多。

问话时，沈确一直站在他们二人身边，看着余笙。

他的眼神总是很直接，又带着探寻的意味，余笙不好意思回看他的双眼，便紧盯着问话的两位警察。

他们大致询问了余笙被抓的全过程以及在M国妙瓦底的生活，主要是想知道余笙是否参与了诈骗活动，或者间接做出了犯罪行为。

期间沈确出门接了一次电话，但也没有离开病房太远，一直在门口。

余笙透过玻璃窗就能看到他的背影。

即使在门外，沈确也一直压着声音说话，尽量不影响余笙和警方的谈话。

就在沈确打完电话时，谈话也在此时结束了。

“谢谢你的配合，我们已经了解了全部的情况，接下来我们会核实情况。”警察伸出手，握了握余笙的手。

沈确刚回到病房：“那两个绑架你的警察我们已经抓到了，他们是湄索的黑警，与M国一直有私下的利益往来，目前已经剥夺了他们的警察身份，过不了多久惩罚就会下来。”

余笙点了点头，她伸出手：“沈警官，谢谢你。”

沈确抬起手，握住余笙的手：“客气了。”

沈确的手厚实又温暖，握住时是很有力的。

直到他们离开，余笙仍觉得掌心留下了沈确的暖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