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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枚子弹从蒙面人的枪膛中射出,直直地朝余笙飞来。
余笙的瞳孔倏然放大,她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呆愣在原地。
就在子弹要射入她的体内时,一股力量从手腕传来,她随着这股力量向一侧倒去。眼前忽然天旋地转,她脚下一软,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抬眼间,她看到沈确轮廓分明的侧脸。
子弹擦肩而过,射入背后的墙壁之中。
沈确将余笙拽到身后,低声道:“找巴颂,请求增援。”
话罢,他从腰侧拿出手枪,对着来人扣响扳机。随着“砰砰”几声枪响,子弹向蒙面人射去。
可对方的反应力和速度实在太快,步步朝他们紧逼。
余笙迅速从口袋里拿出手机,拨通巴颂的电话:“队长,快回来,我们遇到了袭击!”
几个蒙面人意识到沈确才是他们中的主战力,从口袋里拿出匕首,一齐冲向他。
沈确拽住余笙的手,把枪塞入她的手中:“保护好自己。”
他没有丝毫犹豫,就冲向敌人。
他手上没有任何武器,只能不断躲避敌方的攻击,以求拖延时间。可对方人多势众,迅速包围了他,将他压倒在地,抬起匕首就要刺入他的心房。
余笙的心脏悬到了嗓子眼,突突地跳动着。
马里奥不会搏斗技巧,枪又在余笙手中,如果她不尝试开枪,沈确一定会死。
心脏跳得很快,她只是在呼吸间便下了决心。她抬起枪,闭上一只眼,瞄准压住沈确的男人,不管不顾地扣下扳机。
“砰!”
子弹精准地射入那人的头中,鲜血喷溅而出,染红了沈确的面容。
就在这时,警笛声从窗外响起。几个蒙面人对视一眼,便朝屋外跑去。
余笙这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杀人了。她长舒一口气,突然坐倒在地。
她竟然亲手杀了一个人……
巴颂冲上了楼,看到沈确满脸血迹时吓了一跳:“你们没事吧?有没有受伤?”
沈确摇了摇头:“没有,余笙的枪法很准,及时救下了我。”
巴颂这才松了口气:“没事就好。我们找到普提查了,但他已经死了。”
沈确的声音依旧冷淡,仿佛在说一件与自己无关的事情:“死在哪里?怎么死的?”
巴颂点点头:“死在打印店后的仓库里,具体死因得要余笙确认。”他接着道,“你们一起跟去现场看看,余浅在那里接应你们。我在这里守着,等增援到。”
沈确点头应道:“好。”
巴颂从口袋里拿出车钥匙,抛给马里奥:“马里奥,你开车,让沈确休息一下。”
马里奥接过钥匙:“老大,幸好你来得及时,不然我们都得死。这些蒙面人太嚣张了吧,警察都敢动。”
“行了,别拍马屁了,快去现场吧。”
众人中,只有沈确注意到余笙的不对之处,他走到余笙面前,朝她伸出一只手:“还好吗?”
她不自觉地抬头凝视沈确,两人的视线在空中汇集,她可以清晰地望见他微长的睫毛和关切的双目。
余笙的眼眶红了,她喃喃道:“我杀人了。”她重复道,“我杀人了……”
马里奥和巴颂这才发现余笙的不对,赶忙来劝慰她。
巴颂安抚道:“你是为了救沈确才这么做的。”
余笙一句话都听不进去,她好像掉入了黑暗的深渊,只是望着沈确,眼泪如断了线的珠子,顺着脸颊落下。
她的哭泣是无声的,就像一个哑巴一般,红着眼眶,淌着眼泪。
沈确看着眼前的女人,不自觉地便想起林慈。林慈就是这样哭的,仰着头,面容惨白得仿佛能隐入白墙之中,看起来破碎又透明。
他下意识地便如曾经对林慈那般,伸出双手,环抱住余笙。
体温的触碰下,余笙忽地一怔,恐惧慌乱的心在瞬间平静下来,她感觉自己好像在做梦,世界变得不真实。
熟悉的感觉如浪花般将她侵袭,包裹住她的全身。
自己好似被一股力量从深渊底端拉扯而上,她看见了温柔却冰冷的白色月光。
嘈杂的声音如鱼贯,冲入耳中,她准确听到了沈确沙哑的低声:“不是你的错。”
余笙这才意识到自己正被自己的同事搂在怀中:“谢谢……”
沈确松开了双手,向后退了一步,再次朝她伸手:“我们走吧。”
余笙一愣,不自觉地伸出手,握住沈确的手。
触碰间传来温热体温,余笙竟想让这个感觉持续得更久一些。
耳畔是巴颂和马里奥的劝慰,窗外有汽车鸣笛而过的声音,但这些声音都不如她的心跳声大。
直到上了车,沈确才松开余笙的手。
莫名的失落涌上心头,她看着沈确脸上的血迹,从背包中拿出一方手帕,递给沈确:“沈确,擦擦脸上的血迹吧。”
“谢谢。”沈确接过手帕,将脸上的血迹拭去,“我洗干净后会还给你的。”
余笙点了点头,她望向一旁的玻璃窗,看着窗户上沈确的倒影。
他的倒影随着窗外的景色不断变化,时而附在飞速而过的树影上,时而附在路边的小楼上,时而附在突然出现的太阳和天空之上……
车渐渐停在了一间仓库前。
景象停下,车门打开,倒影消失。
余笙打开车门,随着沈确一起走进仓库。
灰尘扑面而来,仓库之中昏暗无光,只有浅淡的阳光透过缝隙洒在其中。
里面摆满了铁架,铁架上都是印有“正义集团”的书籍。
越往里走,血腥味就越重。
余笙看到,一个肥硕的男人躺在墙角的硬板床上,他的双手被绑在床头,双腿被拴在床尾,整个人呈现出一个“大”字形。
想必他就是死者普提查。
走近了,就看到死者裸露在皮肤上的无数道伤痕还有洒落在四周的精斑。
余笙已经恢复了冷静,开始检查死者的各项情况。
很快她便得出了结论:“死者死前有性行为,并遭受刑讯逼供,死因是机械性损伤,死亡时间大概清晨五点。”
一旁的余浅也做完了痕检:“没什么有用的信息,只发现了一枚血指印,和普提查的指纹不太一样,我怀疑是凶手的。等会儿我带去警局进行检验。”
马里奥观察四周:“难搞哦,这里也没有监控,凶手是男是女都不知道。”
一直没有反应的沈确却戴上手套,开始翻找死者的衣物,不过几分钟,他便从死者的口袋里找到了车钥匙。
马里奥奇怪地问道:“你拿他车钥匙干嘛?”
沈确仿佛一个没有感情的机器人,径直往仓库外走去。
马里奥摇了摇头,小声嘟囔道:“果然老大说他是怪物……”
余笙看着沈确:“他这是有新发现了吗?”
马里奥惊讶道:“你怎么知道?”
余笙摇了摇头:“猜的。”
话罢她便沉默地跟上沈确。
沈确走出仓库,按下车钥匙上的按钮,仓库外的灰色桑塔纳便亮起了车灯。
沈确打来驾驶座的门,取下行车记录仪,递给马里奥:“调一下记录仪的监控,里面可以看到凶手。”
马里奥疑惑道:“这车子也不对着仓库啊,你怎么确定记录仪里一定能拍到凶手?”
沈确指了指一旁的树,余笙顺着他的手望去,便看到树间挂着一个银色的铝膜气球,气球上清楚地倒映着仓库的模样。
余笙立刻反应过来:“记录仪拍到了气球,气球又对着仓库。我们可以看气球上的倒影!”
马里奥一怔:“你们有点牛啊!”
不到十分钟,马里奥就将行车记录仪里的内容搬到了电脑屏幕上,他放大屏幕,对准气球,就看到普提查搂着一名女人摇摇晃晃地走进了仓库。
过了约莫两个小时,女人走出了仓库,消失在影像之外。
画质不够清晰,实在看不清女人的相貌。但他们已经确定,凶手就是她。
许久未开口的沈确道:“死者和凶手熟识,是主动被凶手绑上床的。两人很可能发生过多次性行为,才会采取SM的方式。凶手与死者有仇,想从死者口中得知某个消息,才会刑讯逼供,用残忍的方式杀死他。”他补充道,“凶手很可能是正义集团中人。”
虽然在书上看过侧写,但这还是余笙第一次实地听到侧写师进行侧写,她惊讶道:“这就是侧写吗?”
马里奥点了点头:“没错,这就是侧写的力量!”
沈确对马里奥道:“把你的电脑给我。”
马里奥乖巧地将电脑递给他:“你要干嘛?”
沈确不言,他接过电脑,打开一个文档,开始写下不同人的姓名。
不到二十分钟,上百个姓名就出现在文档之中。
马里奥惊愕地看着沈确:“我去,这不是正义集团的人员名单吗?你都背下来了!”
沈确点点头,双眸中映着屏幕上的光和无数的文字。他淡淡道:“还有五分钟,你去查一下普提查的通讯记录。”
“行,你……”马里奥拍了拍沈确的肩膀,“我收回之前对你不敬的称谓,从今天起,你就是超人。”
沈确仿佛没有听到一般,双手没有停下,甚至连看都没有看马里奥一眼。
但马里奥也早已习惯,转身走入仓库之中。
果然不到五分钟,沈确就把所有只看过一眼的名单全部默写下来了,他的大脑高速运转,在敲下最后一个字的时候才长舒了一口气,脸上显露出一丝疲惫。
他将电脑还给马里奥:“查一下集团内部的女性成员,对比上余浅采集的那枚血指印看看。”
“成。”马里奥戴着手套,将普提查的手机递来,“我在死者的手机里发现了一些可疑短信,短信中都提到了茶叶。”
众人围了上去,看到了大量有关茶叶的消息——
新茶已到,准时取货。
2011年3月7日
1999年的茶叶,五点取货。
2011年4月25日
2000年的茶叶,七点取货。
2011年5月16日
……
马里奥继续道:“普提查并没有做卖茶的声音,我怀疑这个‘茶’是一种暗号。”
这时,余浅也急匆匆地跑来,她的手中拿着一张T国地图。
余浅将地图递到众人面前,只见地图上有一个血指印,指印指向T国的班撒他方村。
“我刚刚在垃圾桶中发现了这个地图。”余浅道,“地图上指向班撒他方村的指纹是死者的,地图背面有疑似凶手的指纹,其中的食指指纹与我刚刚发现的那枚血指纹完全吻合。”
余笙分析道:“也就是说凶手采用刑讯逼供的手段,很可能是在逼问死者某个问题,死者才在T国地图上留下指纹,告诉凶手目的地在班撒他方村。”她继续道:“如果是这样,凶手很可能去了班撒他方村。”
她补充道:“班撒他方村离曼谷并不近,我们应该尽快前往高铁站。如果凶手是带着仇恨去到村子,很有可能会继续杀人。”
众人赞同余笙的分析,当即便决定前往高铁站。
余浅提出留在案发现场提取凶手痕迹,进一步确定凶手身份。
暑假的高铁站游人如织,各国的旅人汇集在这里,嘈杂而热闹。
马里奥拿出警官证,一路畅通无阻,将沈确和余笙送上了高铁:“班撒他方村在乌隆他尼府,我查到,十分钟前有一趟前往乌隆他尼府的车次,我怀疑凶手就是坐的这一班车离开。你们先去,我留在高铁站查监控和班次,争取早点和余浅一起找到凶手的身份。”
余笙点点头:“辛苦了。”
高铁的门缓缓关上,将马里奥隔绝在车厢之外。马里奥朝他们挥了挥手,便转身离开。
沈确破天荒地对余笙交代道:“这里太吵,我找个安静的地方,联系乌隆他尼府的警局,找人接应我们。你在这里等我。”
余笙乖巧地点了点头:“好。”
沈确离开时,高铁正好穿过山洞。列车内灯光昏暗,嘈杂的游人声响被轰鸣声吞没,余笙看着窗外黑漆漆的洞穴,仿佛做了一场白日梦。
梦里,黑暗的墙壁变成了天空,她开着车冲出了悬崖,熊熊大火燃起,一个看不清面容的男人朝自己走来。
可是白日梦很短暂,当列车冲出山洞时便消失了。
“铃铃铃。”
手机铃声响起,来电人是顾琛。
余笙犹豫了一会儿,还是接通了电话。
顾琛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低沉如大提琴的琴音:“余笙,你几点下班?我来接你。”
余笙答道:“我在出外勤,还不清楚结束的时间。”
“那你要照顾好自己,快结束了告诉我。”
“好。”
挂断电话后,余笙就看到沈确从不远处走来。
他在余笙身边坐下,皂角的香气隐隐约约地传来。
他没有多言,余笙也没有问。他们两人仿佛处在另一个世界,将周围的噪音全部隔绝开来。
窗外已是黄昏,黛色天空中残留着夕阳余晖。阳光透过云层的缝隙喷涌而出,宛若浴血而生。
余笙不自觉地发呆,喃喃道:“我每次看夕阳的时候都觉得云层是另一个世界,阳光从另一个世界溢满而出,就像小熊维尼的蜂蜜,从罐子里漏了出来。”
一片夕阳照在余笙的后脖颈上,留下一片暖融融的光。
沈确看着余笙,双眸一时间有些怔忪。
余笙下意识地望向沈确,却望进悲伤的目光之中。
余笙疑惑问道:“怎么了?”
沈确的目光这才移开:“林慈说过类似的话。云层上的另一个世界,小熊维尼的蜂蜜。”
余笙愣了愣,却觉得心口仿佛被虫蚁啃食,传来痒痒麻麻的痛感。
他们二人陷入沉默之中,只剩下游人吵闹的对话和列车的轰鸣。
余笙问道:“林慈……是个什么样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