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杀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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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笙下意识地抬手，护住自己的头，可预想的疼痛并没有降临。

只是一眨眼，一道闪光灯照来，熟悉的奔驰车以高速冲向杀手。

“砰！”的一声巨响，杀手被车撞倒在一旁。

杀手见有人来帮余笙，立刻艰难起身，往小巷深处跑去。

顾琛从车上下来，奔向余笙：“余笙，你没事吧？”

余笙的脸色在月光下苍白如纸，额头上满是冷汗。她咬牙摇了摇头：“没事。”

后知后觉的恐惧涌上心头，顾琛皱紧了双眉：“你怎么一个人跑出来了？我不是说了让你在病房里等我吗？”

“局里有急事……”

顾琛打断了她的话，罕见地抬高了声音：“有什么急事不能等我回来？你一个人跑出来，知不知道很危险？”

余笙一愣，她没想到顾琛会这么生气，她低下头，承认错误：“对不起……我以后会注意的，是我太不小心了。”

顾琛意识到自己语气太重了，他看着余笙认错的样子，叹了口气：“抱歉，我不该凶你，但是，”他顿了顿，哽在喉咙口的指责最终还是化为叹息，“我……哎。”

他弯下身子，扶起余笙。

余笙望向顾琛，急切道：“可以送我去警局吗？有案犯死了，我需要立刻尸检。”

顾琛抿了抿唇，没有多言，将她送入副驾驶中。

他一声不吭地猛踩油门，往警局而去。

余笙知道他在生气，只能忍耐着突然加快的车速。

她闭上双眼，控制住内心的恐惧，可搭在双腿上的手仍在微微颤抖。

顾琛看了余笙一眼，立刻意识到什么，松了油门，降低车速，平稳地向前开去。

余笙长舒了口气，她睁开眼，望向窗外，等逐渐缓过神来后才打电话给马里奥，简单说了自己遇到杀手的事情。

马里奥立刻找乌隆他尼府的警察，调取医院后门的监控，但监控也只拍到了跟踪者的背影，周围没装监控的小巷又很多，不知道跟踪者跑到哪里去了。

更何况杀手还戴着口罩和帽子，难以辨认长相。

余笙意识到——

有人要杀她，并且雇佣了职业的杀手！

如果今天顾琛没有出现，她必死无疑！

她下意识地望向顾琛，心里对他更加依赖：“顾琛，谢谢你，如果没有你，我可能……”她抿了抿唇，没有再继续说下去。

顾琛已经气消了，他没有回应余笙的感谢，而是郑重说道：“以后我会接你上下班，你不许一个人单独行动。”

余笙立刻点头应道：“好。”

余笙抵达警局后，迅速穿上防护服，挽起头发，急匆匆地走入解剖室中。

乌隆他尼府的法医助理早已赶到现场：“余老师，大部分法医被派到了班撒他方村出外勤，暂时只有我和另一名老师帮助您进行尸检。”

余笙冷静道：“没关系，我们开始吧。”

她仍像第一次解剖时一般，将刀放于胸前，虔诚地低头默哀几分钟后，便用刀从下颌下缘正中开始，向下切开皮肤及皮下组织，先后打开胸腔、腹腔、颅腔。

她工作时总是异常认真，脚上的疼痛在此刻消失不见。她稳稳地踩在地上，拿着刀的手仿佛在弹奏熟练的乐器一般，在尸体上灵巧地移动着。

她拿出苍白的肾脏：“肾脏呈苍白色，心腔空虚。”

她一边说，一旁的警察就在黑板上记下重点。

余笙继续道：“肺部肿瘤组织侵犯左侧支气管动脉，导致动脉破裂出血。”

“脑、肝、肾等内脏器官有多发肿瘤组织。”

“死因是咳血休克所致，死者肺癌晚期。”

……

解剖室的光照在她的身上，为她平添出一抹圣洁的光。她抬眼看着这抹光晕，忽然有些愣神。

她立刻摇了摇头，将尸体缝合后，离开解剖室，取下手套和医用头套。

她正想去更衣室换下防护服，一阵急匆匆的脚步声便传来。

只见助理从远处赶来，递上几张纸：“余老师，您看看血检报告。”

看到报告后，余笙的瞳孔倏地放大。她还没来得及脱下防护服，就冲向警局办公室，下意识地寻找沈确。

右脚突然传来后知后觉的疼痛，她控制不住地踉跄几步，向前倒去。

下一秒，一只手从旁边而来，揽住她的腰际，她跌入一个温暖的怀抱之中。

抬起头，望见的便是沈确关切的双眸。

“谢谢……”余笙耳根微红，她急忙从沈确怀中出来，将额前的碎发挽到脑后。

沈确问道：“怎么这么着急？”

余笙这才想起自己的来意，立刻递上检查报告，指着上面的指标，迅速道：“死者体内砷含量超标，还有大量的全氟辛酸铵的残留物！我认为，有人长期在给村长下毒，而且是慢性毒药。”

沈确皱了皱眉：“下毒？”

余笙点头道：“没错。你之前审讯死者时有得到有效信息吗？有可能找到疑似的凶手吗？”

沈确回忆道：“村长只在死前的一次审讯中供出了有用的信息。”他继续道，“负责班撒他方村人口买卖业务的人是择一，他几乎没有露过面。每次来进行交易的都是‘莫比乌斯’，但她每次也都蒙着面。她的人物画像和之前帮助黄欣逃跑的套牌车中的人，以及开着货车来班撒他方村做交易的女人非常像。”

余笙正想说些什么，不远处的巴颂补充道：“我们去班撒他方村调查过了，村子里有大量村民出现了咳嗽发烧的迹象。”

余笙蹙了蹙眉，推测道：“那很奇怪啊……难道那些村民的体内都有毒性物质？”她似是意识到什么，心跳迅速增快，“我怀疑这可能是一场群体性的投毒案，我建议立刻派法医对班撒他方村的村民进行全员查血、查肺部CT！”

巴颂点了点头，认可余笙的猜测：“我们也觉得奇怪，一早就派法医去了，这会儿应该也快出结果了。”

他走到余笙身旁，低声道：“余笙，乌隆他尼府的局长听说了顾琛跑去村里救你的事情。”他继续道，“我帮你说了情，他表示理解，但还是假意训斥了我一顿，说让你交一份检查报告，说明情况。”

余笙点了点头：“谢谢你队长。”

巴颂拍了拍她的肩膀：“跟我客气什么。虽然有些不合规定，但顾琛是去救你和沈确，本来就没有过错。”他压低声音，“别说是我说的哈。”

余笙也笑了笑：“当然。”

话罢，她便转身，拖着疼痛的右脚，想要回到更衣室，可她每走几步就会被自己绊到，踉跄一下。

忽地，一只手搭在她的手下，拖住了她。

她抬眼，便望进那双永远淡漠而干净的双眸之中。

“我扶你。”沈确的声音如缓慢流过的水般，洗净她心底的慌乱与着急。

余笙朝沈确笑了笑：“谢谢。”

“客气。”

沈确将她送到了更衣室门口。

余笙长舒一口气，忍着脚上的剧痛，脱下防护服，换上干净的衣物。

等她走出更衣室后，发现沈确依旧等在门口。

他看余笙出来后，便自然地伸出手，搀着她回到办公室中。

他很高，余笙只到他的肩膀。为了照顾余笙，他微微侧过身子，每一步都走得很慢。

沐浴露的清香从他的身上传来，令余笙一时间晃了神。

很熟悉的味道，可是却想不起来。

等她坐到自己的位置上时，五十多份报告就从巴颂那里传来。

粗略望去，是班撒他方村村民的体检报告。

一页一页地翻过，看着上面超出平均值的指标，余笙只觉得心惊。

这些村民大部分已经是肺癌晚期，他们的血液中有大量的砷和全氟辛酸铵的残留物，唯一没有砷只有全氟辛酸铵的人是一名叫黄静的支教老师，她患上了肾癌，是早期。

黎明的光从窗外照来，晃过余笙的双眸，她的眼前一花，脑海中突然出现了一个画面——

她坐在电脑前，同样是黎明时分，清晨的曙光照耀在电脑屏幕上。

电脑中，一份报告传来，上面显示班撒他方村的村长体内含有少量的全氟辛酸铵。传输人是乌隆他尼府安和医院法医系，时间是2009年。

可是不过三十秒，报告就被撤回，消失在对话框之中。

余笙突然想起，两年前，她收到过班撒他方村村民的检测报告！

她立刻起身，走到沈确身边，将这件事告诉他。

沈确眉心紧锁：“我看过这个档案，两年前我们只是查出这个村子因为棉籽油中毒，导致妇女无法生育，至于砷和全氟辛酸铵，完全没有查出。”

余笙提出：“我们去安和医院问问情况吧。”

“好。”